她進門，顧琳看過來。
短短几日，她整個人都瘦了一圈，不見了往日的溫婉和精緻，眼窩深陷、滿眼血絲。
“桑桑……”她起身，眼圈倏然更紅了。
“媽。”她如往常一樣叫了一聲，可眼睛裏沒有一絲感情。
顧琳看出她這是在做戲給她爸爸看，頓時好像一口氣哽在胸口，上不去、下不來的，堵得難受極了。
叫了一聲，桑俞便不再管她，徑直走向牀邊。
俞伯暉看着女兒眼裏漾出笑容，‘這麼大的雨，怎麼來了。’
“來看你啊。”她言語間帶着幾分小女兒的嬌嗔。
俞伯暉聽着像是想要表現一般地動動自己的手指。
“爸爸真棒！”桑俞還不吝惜地誇讚。
旁邊，看着旁若無人的父女倆，顧琳的臉色微變，她的手慢慢攥緊，指節都開始泛白。
桑俞無意轉臉對上顧琳的眼神。
這是她第一次這樣直接地面對她眼中的厭惡，或許……不止是厭惡。
如果是以往，她可能會難過，可心真的死了就不會痛了。
“桑桑，你怎麼這麼久都不回去看媽媽，航航沒告訴你嗎？”
俞若航沒說她不肯回去？
“媽媽，那天我們不會聊過了嗎？我這段時間有點忙。”在俞伯暉面前，她表現得像個貼心懂事了的女兒。
顧琳噎得厲害，可一時又不知該說些什麼。
自那日之後，她在家裏被秦淑芸壓得擡不起頭，出去應酬那些人更是當面“低聲”議論，平日裏交好的朋友也疏遠了她。
她可憐兮兮。
“那天的事情是媽媽不好，媽媽就是太着急了……”
“沒關係。”桑俞淡淡打斷，“我早就說過，俞若夏陪你度過人生最艱難的時候，你疼她是應該的。”
想來，看着俞若夏被踩進泥裏，她一定痛苦極了，痛苦卻無力改變。
她偶爾也聽說過一點風聲，俞若夏被舊日的朋友排擠，被夏子溪那個圈子霸凌，在家裏被秦淑芸不容，瀾城已經沒她的容身之處了。
“你是不是怪媽媽？”
“是啊。”她笑着看她，“媽，以後咱們就別做戲了吧！”她看她慢慢收斂了笑容，神色認真。
“桑桑？”顧琳帶着哭腔。
說話間，一道身影幾步衝過來，他一下將顧琳擋在身後。
看着俞若航怒衝衝的模樣，又看看雙眼含淚的母親，桑俞忽然好像有點理解俞若航爲什麼對她敵意這麼深了。
俞若航一邊抱着低低啜泣的母親，一邊氣呼呼地瞪着桑俞。
“媽，爸爸的治療很快就要更進一步了。”桑俞道。
言外之意，我們不要讓他分心，就維持表面的和平吧。
顧琳眼淚掉得更兇，桑俞已經轉身回病房了，俞若航想過去，卻被顧琳拉回來，然後對着他搖搖頭。
“算了，是媽媽不好，算了。”她一點說着，一邊目不轉睛地看着桑俞，眼中閃過一絲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