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今天難得沒穿那套設計老舊的西裝,一身黑色運動服順眼了不少,只是他刻意裝酷,看起來多少有些油膩。
沈千嫿聳聳肩:“你和沈若雲做什麼我都不覺得意外。”
畢竟兩人都是奇葩。
“沈小姐不好奇我找你有什麼事嗎?”
“還行,愛說不說。”沈千嫿當真是把討厭陳之臣表現得淋漓盡致。
無他,她不認爲陳之臣來找她有什麼好事。
沒準又是來替沈若雲討公道的呢。
她的疏離冷漠沒有勸退陳之臣,他清楚沈千嫿不會這麼快對自己放下戒心,但不重要,很快她就會相信自己了。
爲了讓她看到自己的誠意,陳之臣指着附近的咖啡廳道:“去那兒坐坐吧,有件事我想和沈小姐談談。”
醫院門口人來人往,確實不是個談事的地方,加上陳之臣打不過沈千嫿,沒有絲毫威脅性,於是她點點頭,和他一塊兒過去。
兩人剛坐下,陳之臣就開門見山道:“沈若雲的事我已經聽說了。”
“怎麼,還想替她出風頭?”
“我本來是這麼打算的,但聽到她說動了你的孩子,我才知道這次是她做得過分了。”
沈千嫿有些意外,他竟然還會說沈若雲過分。
看來兩人的感情也沒有想象中的好啊。
也是,要真的感情好,那天在楓涇雲匯時,陳之臣也不敢對她說那些話。
她往咖啡里加了兩顆方糖,用勺子稍微攪了攪:“既然如此,你這次找來我是有什麼目的?”
“沈若雲連孩子都不放過,心腸真是太歹毒了,我不願意和她同流合污,所以想和你賣個好。”
沈千嫿是個聰明人,看事情通透,一切把戲在她面前都沒有作用。
與其浪費口舌打啞謎,還不如直接攤牌。
“當然,我貿然過來,你肯定是不相信我的,沒關係,你先看看這個。”陳之臣說着從口袋裏拿出了一張紙,遞了過去。
沈千嫿雙指合併,將紙挪過來。
只見紙上字跡潦草,像是匆匆忙忙寫下的,可內容卻一點兒也不含糊——
是沈家最近的計劃表。
計劃表沒有詳細寫多少東西,但他們都是生意人,有時候看個行程都知道意圖。
沈千嫿終於擡眸正視陳之臣:“這麼大手筆,怕不只是跟我賣好這麼簡單吧?”
“和聰明人講話就是省勁。”
陳之臣將計劃表收了回去:“我知道沈若雲這一次還把傅君衡也給得罪了,傅君衡向來睚眥必報,斷然不會輕易放過沈家。”
“我希望到那個時候,你能幫陳家美言幾句,讓他放過我們,我們從來沒有參與過沈家的計劃。”
“哦?”沈千嫿露出一抹高深莫測的笑來。
淺淡瞳孔裏,有陳之臣的影子。
她彷彿身處上帝視角,只需一眼,就能看穿對方的心思。
陳之臣沒由來一陣緊張,不敢和她對視。
“請問。”
“你不想陳家被沈若雲牽連,爲什麼不直接取消婚約呢?這樣豈不是更快,還不用看我的臉色行事。”
沈千嫿的問題直戳陳之臣的痛處。
陳之臣的眼神有些飄忽:“我、我是想取消的,但還不是時候。”
“噗嗤……”沈千嫿終於忍不住笑了起來。
她掩嘴笑得開朗,嬌俏的嗓音似有若無撩動男人的心臟。
即使笑聲帶着嘲諷,也依舊讓陳之臣爲之神魂顛倒。
他的舌尖麻了下,說話都不太利索了:“你笑什麼?”
“不好笑嗎,你一邊想找退路,一邊又想繼續享受沈家給你帶來的巨大利益,陳之臣,天下沒有這麼好的事情的。”
陳之臣臉色僵住:“你什麼意思?”
“我不屑和你這種人合作。”沈千嫿說。
啪!
陳之臣拍桌而起,指着沈千嫿的鼻子怒道:“沈千嫿,你別給臉不要臉!”
“那又如何,你能讓我去找傅君衡美言,也應該猜到了我們的關係,你敢動我嗎?”
沈千嫿笑得張揚跋扈,帶着滿滿的戾氣。
她說的可都是事實。
他絕對不敢動她。
陳之臣感覺自己被一雙大手死死掐住了脖子,一口氣上不去也下不來,哽在喉嚨十分難受。
他的臉色變了又變,實在想不出要怎麼去罵沈千嫿,只好陰沉着臉扭頭離開。
身影略顯狼狽。
沈千嫿嗤笑一聲,心情還算不錯。
她喝完咖啡,又和店員打包了些馬卡龍,這纔回家去。
寶貝們都還在上學,她一個人在家也有些無聊,便想着去找林臻臻。
誰知敲了幾分鐘門,裏面依舊安靜得很。
沈千嫿皺起眉頭,好像林臻臻已經好幾天沒有回來了,她在忙些什麼?
她拿起手機,給對方發了幾條信息過去。
大概林臻臻這會兒沒有在玩手機,所以沒有秒回。
*
“賤人!沈千嫿這個賤人!”
陳之臣氣得肺疼,一把將辦公桌上的合同全都推翻在地。
可這依舊不能讓他泄憤。
他現在就想弄死沈千嫿!
陳之臣在辦公室裏發了好大一通脾氣,半天才停下來。
他點燃一根香菸,站在窗口沉思。
自己的計劃已經被沈千嫿知道了,她也看過了那張行程表,也不知道能記下多少,但這都不重要。
重要的事她可能會和沈若雲揭穿自己。
沈若雲雖然和她關係勢如水火,未必會聽她的話,但沈威海和胡碧春卻不好糊弄。
兩人到底撫養過沈千嫿,或多或少會因爲她而對自己起疑心。
現在局勢不明朗,陳家還需要靠着沈家往上爬,不能就這樣斷掉關係……
不行,他不能眼睜睜看着沈千嫿毀掉他的前程,他得先下手爲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