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自己不行麼？”沈千嫿問。
“你的身份更方便一些。”
方家現在有錢有勢，早已不是當年那個需要花錢買邀請函的暴發戶了，可他和江寒繡到底沒有在明面上往來過，貿然去詢問，只怕會引起江家人的懷疑。
萬一他們真的對江寒繡做過什麼，被他打草驚蛇了，反而什麼都查不到。
所以方行這些年雖然有心調查，卻一直找不到機會，遲遲無法開始。
直到幾個小時前的寧珠獎上，他看到沈千嫿拿出江寒繡的設計稿，他就知道機會來了。
怕沈千嫿不答應，方行也沒藏着掖着，將顧慮和想法悉數告訴了她，還給出了承諾，
“我不會對江家或者沈家做什麼的，我只是想知道當年的真相而已。”
他都把話說到了這個份上，沈千嫿沒有拒絕他的理由，更何況，江寒繡是她的親生母親。
她抿脣將酒一飲而盡，堅定的點了點頭：“好，我和你聯手。”
“真的麼！”方行激動了起來，高興得像是個未長大的孩子。
看得出來，江寒繡對他真的很重要。
沈千嫿很是疑惑，他不是說和江寒繡沒怎麼接觸麼，爲什麼會這麼在意她？
“真的，不過方叔叔，我以前流落在外，從來沒有見過我的外公，對江家的事也不太瞭解，我怕我起不了多大的作用。”
方行對沈家的情況還是有所瞭解的，他笑了下，說：“這些我會調查清楚的，你不用擔心，你只需要幫我接觸江叔叔就行。”
他口中的‘江叔叔’，正是沈千嫿的外公。
這些過於親暱的稱呼不斷放大沈千嫿的懷疑，直覺告訴她，他和江家的關係匪淺。
方行不願意透露，沈千嫿也沒有多問，坦然接受他所說的和江家不熟的說法。
沒關係的，以後她會知道的。
宴會上人來人往，兩人不方便聊太多，達成共識後，方行主動加了沈千嫿的微信：“那後面的我們在手機裏聊，我查清楚了就馬上發給你。”
沈千嫿點了點頭，順從他的安排。
主要是她對江家太不瞭解了，交給方行反而會好一些，最起碼他知道什麼能查，什麼不能查。
和方行道別，沈千嫿又在宴會上坐了一會兒，覺得太過無聊，便起身離開了。
她在馬路邊上攔下一輛出租車，往沈家宅子而去。
夜深人靜，路上人煙稀少，沈家宅子也沒住什麼人，顯得愈發寂寞失落。
沈千嫿到的時候，姚竹還沒有休息，她很是意外：“小姐，您怎麼過來了？”
“剛好路過，就進來坐坐。”
沈千嫿走了進去，渾身散發着淺淡的酒香，似有若無，在深夜裏慢慢瀰漫開來。
她的酒量向來不錯，只是一兩杯而已，不至於醉倒。
可不知道爲什麼，在踏進這片土地時，她就感覺到了前所未有的睏倦。
就像倦鳥歸林，她也很想走進父母的房間，在他們的牀上倒頭大睡。
姚竹眼尖，看出來她的情緒不對，上前將她扶住：“小姐，今天發生什麼了嗎？”
沈千嫿把方行和她說的話簡單的複述了一遍，但沒有暴露他的身份。
姚竹仔細聽完，眉頭皺成了一團：“那個人是說沈夫人的手傷不是意外？”
“我們現在還不確定，但不是沒有這個可能，竹姨，你跟在我母親身邊這麼久，有沒有發現一些異常的地方？”
姚竹沒有急着回答，她斂眸沉思，將過去和江寒繡接觸的種種在腦中過了一遍。
半晌面露愧疚，搖搖頭說：“沒有，夫人很忌諱別人問她手上的傷，平時也都是穿長袖，把疤痕給遮了起來，所以我對那些事不清楚。”
“這樣啊，那隻能問問他了。”
“誰？”姚竹好奇問道。
沈千嫿卻沒有回答。
誰……
當然是始作俑者，江寒繡的父親了。
姚竹一直待在沈家，是從江寒繡嫁進來後纔開始照顧她的，在那之前，兩人從未接觸過，所以她知道的信息其實很有限。
沈千嫿在心裏嘆了一口氣，忽然想到什麼，從包裏拿出了寧珠獎的獎盃來：“對了竹姨，我拿下寧珠獎了！”
姚竹愣了下，不敢相信：“你真的做到了……”
“對啊，我做到了！”沈千嫿舉着獎盃，笑容燦爛，這可是她憑實力拿到的。
可惜母親卻看不到了。
沈千嫿將獎盃塞到了姚竹的手裏，認真說道：“竹姨，您先幫我保管着吧，等過段時間我們去掃墓，我想把這個獎盃放到我母親的靈前。”
江寒繡未能實現的夢想，沈千嫿這個做女兒的幫她實現。
她也算是能夠瞑目了。
姚竹聞言，眼眶倏然一紅：“小姐，你真是個好孩子，老爺夫人若是知道了，肯定會很欣慰的。”
手裏的獎盃沉甸甸的，雖然沈千嫿一副風淡雲輕，可姚竹還是能想象得到，沈千嫿花費了多少心思。
同時也不得不承認，在設計上，她擁有着驚人的天賦。
這種天賦是江寒繡所賜予的，是常人無法企及的，就連從小在江寒繡身邊長大的沈若雲，也不能與之比較一二。
姚竹擡眸看着沈千嫿，心疼之餘更多的是欣慰。
老爺，夫人，小姐真的長成了你們所期許的模樣了。
沈千嫿看她臉色不太對勁，趕緊安慰道：“竹姨，這大半夜的，情緒不要太激動，等下要是傳出去，別人還以爲我欺負您呢。”
“纔不是，我會和大家解釋清楚的。”
沈千嫿笑了笑，賴在沙發上喝醒酒湯：“竹姨，等這邊裝修好，我就搬回來住。”
這兒纔是她沈千嫿真正的家。
竹姨沒有阻攔的理由。
兩人絮絮叨叨說了很多，看時間實在太晚，竹姨便想着讓她留下。
沈千嫿婉拒：“家裏的小孩還在等着我呢，我要是不回去，他們又要跟我鬧了。”
“……你有孩子了？”姚竹一臉震驚。
沈千嫿腳步一頓，這纔想起來自己從來沒有和姚竹提起過那三個小孩的事。
她又被姚竹抓了回去，這下是真的走不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