孩子們來過一次,賀良那邊就知道了。
如果沈千嫿沒有醒來,傅君衡是不可能讓他們過來的。
賀良嘗試聯繫沈千嫿,果然,那邊很快就接通了,聲音還帶着幾分虛弱:“賀先生?”
賀良聽到她的聲音,忐忑的心終於放了下來。
他長舒一口氣,這才笑着開口:“什麼時候醒的?”
“沒多久,就這兩天。”沈千嫿說。
“身體怎麼樣了?”賀良詢問着她,卻沒有提出要去醫院找她。
在沈千嫿出事之後,他就下定決心要解決這些事,只是時間太久,有些東西連他自己都快找不到了,他得花一定的時間來整理。
等能夠證明沈千嫿父母清白,所有事情能夠定罪,他再去也不着急。
兩人心照不宣,沈千嫿也沒有邀請他,只順着他的話回答:“好多了,不過還要再觀察一段時間才能出院。”
這次受傷太嚴重,聽傅君衡說她還在icu住了好幾天,沈千嫿實在不敢拿自己的命開玩笑。
賀良表示贊同:“是啊,還是多休息一段時間,其他的事也不着急的。”
沈千嫿不置可否。
她其實還挺着急的,只是條件不允許,傅君衡在病房外安排了幾個護工,一天二十四小時看着,稍微有點風吹草動就會彙報給她,她出不去,
不過她還是有聽說這段時間的事。
比如傅君衡讓範舒平出車禍,把人家嚇得不輕,又比如範安和每天聽到自己兒子的消息,誠惶誠恐,恨不得越獄。
而過去的事,依舊是那個進度。
似乎是察覺到對方的意思,賀良沉默片刻,說:“沈千嫿,我會給你一個交代的。”
說完,他掛了電話。
沈千嫿愣愣看着忙音的手機,一下子沒有明白他的意思。
什麼交代?
車禍也不是他製造的,他能交代什麼?
傅君衡推門走進來,就看到沈千嫿滿臉狐疑看着手機,眼神帶着不解。
他走了過去,拿着體溫槍幫她例行測體溫:“怎麼了嗎?誰的電話?”
“賀良的,他說要給我一個交代,他也參與了范家的事?”
傅君衡斂眸,知道賀良的意思,不過他並沒有明說,只輕輕撫摸着沈千嫿的臉,說得模棱兩可:“他的確參與了,范家的公司就是他做的。”
至於這個是不是交代,得看賀良本人了。
傅君衡沒有想法,也沒有義務幫他解釋清楚。
沈千嫿只當賀良說的是這個,無奈笑笑:“範舒平對我下手又不是他讓的,有什麼好交代的呢?”
“他想這麼做,隨便他吧。”傅君衡在牀頭櫃上挑出一顆橘子,剝開來喂到了沈千嫿的嘴邊。
有了美食,沈千嫿的注意力很快就被轉移了。
受傷的人本來就需要靜養,多思無益,之後再慢慢告訴她就是了。
沈千嫿在醫院安心修養,范家那邊卻不怎麼好過。
傅君衡給範舒平找的醫生在國際上很有名,醫術更是不在話下,短短半個月,就讓範舒平清醒了很多。
範舒平原本瘋瘋癲癲的,做什麼事都沒有控制,有時候在家裏發瘋,有時候又跑到外面去,因爲他腿腳不便,又沒有人照顧,他的錢被搶走,爲了飽腹,他要麼去乞討,要麼就跟野狗搶食。
而這些,在他清醒之後,全部都記得。
範舒平更加接受不了了,整天發瘋,不肯接受治療,反反覆覆,極盡折磨。
短短半個月,他早已瘦骨嶙峋,沒了精氣神。
他想盡一切辦法,請求見傅君衡,見沈千嫿,甚至連賀良和黃庭的求了,可沒有人來看他。
範安和像是被遺忘在監獄裏,誰也無法靠近,誰也不關心。
沈千嫿醒來之後,在各種補品的滋養下,恢復得很快。
她本身不愛住院,在確認沒有什麼大問題後,提出了出院,怕傅君衡不同意,她先斬後奏請了幾個保姆在家裏,這麼一來他也沒法拒絕了。
傅君衡知道後無奈嘆息:“你想出院可以跟我說,我不會不同意的。”
“誰知道呢,保姆的錢我已經給了,可別浪費哦。”
“不浪費,不過我有個條件。”傅君衡說。
沈千嫿挑眉:“說。”
“楓涇雲匯的房間不多,保姆肯定住不下,不如去我那兒吧,一樓有幾個保姆間,正好。”
傅君衡早就想讓沈千嫿跟孩子們一塊兒搬過去了,不過一直沒有藉口而已,加上楓涇雲匯也確實是出入方便,他纔不曾提及。
這次機會難得,他可不想錯過。
他那套房子都空多久,蜘蛛都要生孫子了。
沈千嫿沒什麼意見,答應了下來:“行,那你安排搬家吧。”
“好。”
兩人談妥,傅君衡便去安排,那個房子每週都有人打掃,直接就可以過去住,不過礙於那邊沒什麼沈千嫿跟孩子的東西,傅君衡花了一天置辦,這纔給沈千嫿辦了出院手續。
沈千嫿暫時不能走路,坐在輪椅上,被傅君衡推着出了醫院。
出了醫院門口,她深吸了一口氣:“啊,自由的味道。”
“你可別想着亂跑,我會讓人看着你的。”
沈千嫿笑容一僵:“就不能讓保鏢跟着嗎?”
“你果然有這個想法,”傅君衡冷笑了一聲,“你別忘了,上次你身邊的保鏢也不少,不也還是出事了。”
話是這麼說,但沈千嫿依舊不贊同。
她皺着眉頭小聲反對:“那次是意外,人總不能因爲意外就不再出門了吧?”
沈千嫿不是範舒平,不可能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車禍不可能一直髮生,如果真的怕,應該解決製造車禍的人,而不是不再出門。
她一向有自己的想法,但不代表傅君衡什麼都可以遷就。
就這次而言,他不會再讓她有任何危險了。
“你出門我不會攔,但如果是關於范家的,我已經全部接手了,你等着結果就行,我會讓人整理了給你,你要見誰,得先跟我說。”
沈千嫿抿了抿脣,很不開心,但她也清楚,這是傅君衡最後的底線了。
她只能妥協。
來到傅君衡這邊,沈千嫿意外發現,這裏跟楓涇雲匯的佈置格外相似,肯定不是一天就可以完成的。
她偏頭看了傅君衡一眼:“你這是蓄謀已久?”
“我這是守株待兔。”傅君衡大大方方承認了。
沈千嫿噗嗤笑出了聲:“你想住這邊可以跟我說啊,我又不是不來,其實我一直覺得這邊挺大的,孩子們會喜歡。”
“那你呢?”傅君衡問。
沈千嫿想了想,勾起脣來笑了下。
她沒有回答,而是示意傅君衡彎腰,靠近自己。
傅君衡從善如流,把耳朵湊過去。
只聽見沈千嫿說,
“我住哪裏都行,有你們在,哪裏都是家。”
那一瞬,傅君衡聽到了自己心跳凌亂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