臉上還泛着微紅。
周暮一手握着繮繩，眼神卻是注意着身前的少女，見到她的小動作，他忍不住輕哼出聲，劍眉挑起，透着不虞。
“駕。”他手下一個用力，原本還算平緩的馬兒立即狂奔起來，林清婉呀的一聲，突然而來的衝力讓她往後倒去，眼中還帶着驚怕。
男子胸膛堅硬如石，撞的她後背微疼，隨即溫熱的觸感透過後背襲遍全身，林清婉身子陡然僵硬起來。
清高不及命要緊，她抿着嘴，靠着身後那人也不敢在動，任由呼呼風聲從耳邊刮過。
周暮這方露出笑意，玉蘭花香清新淡雅，時不時鑽入鼻尖，伴隨着少女的青絲在身前飛舞，輕輕淺淺的劃過他的胸口，撫過下巴。
一個時辰後，就在林清婉感覺五臟六腑都快被顛出來時，馬匹終於在一處農院處緩緩停下。
“嘔……”來不及下馬，林清婉彎身就吐了起來，嬌俏的小臉白成了紙。
周暮愣住，語氣帶了一絲不易察覺的緊張，“你怎麼了？”
林清婉不答話，胃裏的東西都吐了出來，身子就有些搖搖欲墜。
周暮不顧男女有別，忙伸手攬住她腰身，一個起落下了馬。
林清婉腦袋一陣眩暈，好似踩在棉花上，眼前星星直轉。
心中一邊暗罵着周暮，一邊努力穩住身形。
可還是耐不住暈眩，身子軟綿綿的，若非身旁人扶着，怕早就栽到地上去了。
“主子。”農院門打開，走出一個婦人打扮的女子，
她看向林清婉，蹙眉，“這位姑娘可是不舒服？”
周暮沉着臉點點頭，扶住少女纖細腰身的手灼燙，耳尖爬上緋紅。
這會兒他也反應了過來，眸底帶上自責，“她應是在馬上被顛的厲害，身子不舒服，你去熬碗四神湯來。”
婦人應了一聲，想伸手幫忙將人扶進去，可她手剛伸了一半，便被主子蹙眉擋住。
瞧見主子眼中的佔有慾，婦人怔了怔，隨即若無其事的收回手，回去煮湯。
林清婉躺在牀上，只覺得周圍哪哪都在轉圈，轉的她頭暈眼花，睜不開眼。
周暮看着她，罕見的有了一絲愧疚。
閨閣女子，金嬌玉貴，連坐馬車都是慢而平緩，鋪墊錦被軟枕的，更遑論坐馬，豈能經的起他如此折騰。
“主子，藥好了。”婦人端着四神湯進來，眼中帶着詢問。
周暮皺皺眉，還是起身讓開了位置，他常年行軍打仗，刀尖舔血，粗魯慣了，怕做不來這細活，又傷了她。
婦人坐在牀邊，將林清婉半扶了起來，柔聲道，“姑娘，奴喂您喝些四神湯，喝完就不那麼難受了。”
“麻煩姐姐了。”她虛虛睜開眼，衝那幾道重影，扯出一抹笑。
顧娘子瞧着這麼軟糯的姑娘，手上更輕柔了幾分，一碗藥在林清婉的配合下，很快就餵了下去。
林清婉靠在軟枕上，閉着眼睛不想睜開，這種感覺就好似上一世她喝醉了酒，滿世界都在轉，而她躺在雲上，時而落下去，時而又升上來。
“主子放心，這位姑娘喝過藥睡一覺就會沒事了。”
周暮輕輕嗯了一聲，眼神看着閉着眼睛的少女沒有移開，“她頭上受了傷，你準備上好的金瘡藥，等她睡熟了再給她重新上藥包紮。”
“是。”
……
出了正房，是一個小院，周暮望向漆黑的夜空，眼中染上冷意。
“四爺。”一個農夫打扮的男子不知何時出現，恭敬行禮。
“可查到什麼了？”
農夫頷首:“前幾日幾乎每晚都有不知名的黑衣人出沒，尋找那些難民的下落，也許是怕出事，不敢太過放肆，每次只殺幾人，屍體被扔在後山焚燒。”
周暮回身，臉色冰冷，“是誰的人，大皇子還是三皇子？”
“是玉家死士。”
周暮眯了眯眼，“皇后母家。！”
農夫點頭，“但…屬下懷疑他們不止一批人，另外一批人身手不凡，行事相對玉家謹慎不少，也頗有心機，屬下幾次查探，都未曾查出他們身份。”
周暮:“不必跟的太緊，以安全爲主。”
“謝主子。”農夫拱手後退了下去。
周暮站在院中，背影清冷孤傲，直到天邊劃開微白，才轉身回了廂房。
兩撥人馬，事情遠比他所想，要複雜許多，在拖下去，只怕那些難民無一生還。
……
林清婉醒來時，天色已經大亮，胃中的不適消失，頭卻還有些昏沉。
“該死的周暮。”她扶着頭起身，低聲咒罵了一句。
“你方纔說什麼？”清冷的聲音突然自屋內響起，林清婉身子一僵，擡眼衝發出聲音的方向看去。
左側破舊的椅子上，端坐着一襲暗黑錦袍的周暮，滿身的矜貴氣場令陳舊的屋子都襯托的雅緻清幽。
“我…我說，要謝謝你，昨日出手相救。”
“哦～那你想怎麼謝？”周暮挑眉看着一臉正色的林清婉問。
林清婉麪皮抽搐，臉上因說謊泛起的緋紅散去，換上無言以對的呆滯。
周暮豁然起身走了過去，頎長的身影擋住了陽光，投下了一抹暗影。
“怎麼不說話？是還沒想好嗎？”
男子骨子裏散發的尊貴與冷傲，哪怕就那麼站着，也給人無盡的壓迫感。
林清婉扯着脣笑笑，“周世子想民女怎麼謝？只要民女能辦到的，定不推辭。”
“當真？”
不當真，林清婉咽咽口水，說出口她就後悔了，可看周暮神色，顯然就等她點頭。
她垂下頭，“自是當真。”
周暮負手而立，指尖來回摩擦，半晌後道，“聽聞江南女子，女紅了得，本世子有塊玉佩，府上繡娘做的絡子又不合我意，你便做同心結，將玉佩編織進去，當做謝禮吧。”
“同…同心結？”林清婉睜大眼睛，不可置信的反問。
“嗯～”周暮輕咳一聲，“本世子用東西向來挑剔，若你手藝不好，可是不算的。”
林清婉:“……”
她看着男子轉身出去的背影，不光是腦袋，連心都混沌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