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凌徽哭得剛入戲,就恍神了,突然就不會了,她淚汪汪的盯着大型父慈子孝現場,小臉沉的像烏雲,父皇像是被掉包了,好沒出息的樣子,自己的父皇該是睥睨天下,不將一切事物放在眼裏的高嶺之花,不可褻瀆,她感覺這短短的幾十秒,可能用一生也治癒不了,心中的信仰有些崩塌了,父皇他不過也是個心性淺的凡夫俗子,思及此,眸裏透出強烈的落差,一度十分嫌棄失望。

    大暴君絕美的容顏近在咫尺,有些醉人,蕭七七猛然清醒,這是爹啊,可不能沉迷在美色中耽誤了正事,小奶音清脆的響起,“父皇,七七可以證明自己是個根正苗紅的好寶寶。”

    衆人比剛纔還震驚了,大公主只是一個四歲半的小娃娃,該不會是被嚇得說胡話了,她眼裏迸發着生機與靈氣,像是天外的小精靈,這深宮不該是她的歸宿,想到接下來會發生的事情,宮人們眼裏都充滿同情,心疼的緊,那是她們的遺憾吶。

    蕭無極望着她福氣滿滿的小圓臉,狹眸裏透出些興趣,小東西還挺別緻的。

    她橫眉冷對老道,伸出一根小手指,指着他的酒糟鼻,一字一句道:“老雜毛,你算錯了。”

    小豆丁不大,他卻總覺得像是被一尊大神盯上了。

    老道揚了揚拂塵,一副世外高人的調調:“本座在深山之中辟穀數載,通天曉地,豈會算不準人世間命格推數。”

    被人扶上牀的貴妃一聽就激動了:“蕭七七,清虛道長是大昭有名的方士,不可能會算錯的。”

    跪在旁邊的張太醫眼皮沉沉跳動,急勸貴妃要保重身子,不宜動火,他寵溺的看着小糰子,背心的汗水已經打溼一片,自從上次看到小糰子有模有樣的說出食物相剋之理,他就覺得大公主是個小機靈鬼,老眼裏抱着殷殷期許,伸長脖子看着都要給她加油助威了。

    蕭七七咯咯一笑,眸光亮如星辰,一個半吊子神棍在她玄學世家傳人面前班門弄斧也不怕閃了舌頭。

    用着甜甜的小奶音,客客氣氣的說:“道長,你推算出是我剋死了貴妃的孩子,除了依據五行,還有別的嗎?”

    老道清心寡慾的閉眼不再看她:“推算命格,無需過於玄奧。”

    蕭七七憋住笑意,呼出一口氣,淡定的又問了他一個問題:“老道,你認爲辰與戌相剋嗎?”

    老道睜開雙眼,看着像是要羽化飛昇,“相合。”

    蕭七七繼續道:“道長,你說推算命理只看五行,又是如何得知辰與戌是相剋的呢。”

    蕭七七臉上掛着甜甜微笑,大眼睛明晃晃的,老道一時答不上來,蕭七七彷彿把他看得透透的。

    “老道,你道行還不行啊,命理推算除了五行,你把四柱八字,天干地支,六合,六沖,六害放哪兒了。”

    “五行排列水土木木土火火土金金土水,對應地支子醜寅卯辰巳午未申酉戌亥,對應屬相鼠牛虎兔龍蛇馬羊猴雞狗豬,”

    “依你之見,我是水命,皇子是土命,對應地支就是子與醜,而這屬於六合範疇,還有剛纔辰與戌,對應地支是兩個土,而在屬相中卻是相剋的,而且皇子還沒有出生,不管是天干地支,方位時辰星宿每一個都會影響命格。”

    “你自己都沒搞清楚命理推算的規律,就妄言是我剋死了貴妃的孩子,簡直無稽之談。”

    “還有,偷偷告訴你,我是火命。”她雙眼彎成俏皮的弧度,想跟老孃鬥,你還嫩了些。

    她表情眉飛色舞的,那得意勁閃到了蕭無極眼睛,小東西還挺好玩的,都忘記了還抱着小糰子。

    承喜的眼色和心情一樣,忽明忽暗的,皇上的冷冰冰的懷抱,除了元皇后有資格,大公主還是打頭遭,這談着玄學,不會是撞鬼了。

    小公主說得好像很有道理的樣子,衆人匪夷所思,公主才四歲半怎麼會懂這些?

    張太醫擦了一把額頭上的冷汗,奮不顧身道:“皇上,貴妃娘娘身體虛弱,早在一個月前就有小產的徵兆,微臣雖然盡心給貴妃用藥調理着,也沒有十足的把握保住皇子。”

    他祖上就是從醫的,在宮中當了幾十年御醫,疑難雜症也治過不少,醫術還是相當權威的。

    蕭七七看到貴妃塗着鮮紅蔻丹的手指把牀沿都摳破了,目露兇光,臨近爆發邊緣的狀態,就知道老頭子的話是真的。

    張太醫一把老骨頭顫抖的厲害,怕得要死,在關鍵時刻卻敢站隊自己這邊,這是用了多大的勇氣呀,蕭七七向來愛憎分明,今日站出來幫助她的,就要維護到底。

    “父皇,張太醫醫術高明,我們應該相信科學,而且道長連我是火命都沒有算出來,八成是個招搖撞騙的老神棍。”

    “你胡說。”老道着急的抖腿,像是隻被人扯掉遮羞布,半分沒有剛纔仙風道骨的樣子。

    蕭七七眯着雙眼,臉上綻開童稚又燦爛的笑容,小嘴巴粉嘟嘟的,“道長莫要激動,你不是會辟穀嗎,把你關進小黑屋裏,十天半個月不喫不喝,出來還是精神抖擻,仙氣護體的樣子,我就親自跪到你面前,尊呼一聲老祖,怎樣?”

    她態度謙虛和諧,說得爽快,老道卻啞了般,答不上來了。

    青袍裏那雙腿抖的快要站不穩,像是要嚇尿了。

    蕭無極冰冷無波的命令傳開,“道長神通廣大,不食人間五穀,朕也想一開眼界,來人,把道長請去暴室,超度那些蛇蟲鼠蟻,一個月後再放出來。”

    一個月後,怕是骨頭渣子都被那些蛇鼠啃沒了,大暴君這話說的,足以讓他當場冰封,直接給嚇跪了,舌頭打結:“皇上,都是貴妃娘娘讓貧道入宮的,貧道什麼都不知道。”

    蕭凌徽急聲道:“父皇,他是凌徽請來爲母妃祈福的,哪知他狗膽包天敢陷害七七妹妹....嗚嗚....”

    她一哭,大暴君就心情不好,看了牀邊虛弱的貴妃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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