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聲淅瀝,蘇戊從青石階上爬起來,腕子上的紅色發繩漸漸消失了,他擡頭望着雨幕裏的弦月,神情冷漠,信物已解除,看來花漾已經魂飛魄散。

    “又死了一個可以用的傀儡,真是可惜。”

    一柄紅色的油紙傘擋住了他眼裏的月光,風中迴盪着幽深的鈴聲,他看清眼前穿着紅色宮裙的小女孩,她暗淡的雙眸也如同攝魂的鈴鐺,撥亂了他的心緒,或許是巷子裏燈籠晃得刺眼,她一身紅衣有些青慘,稚嫩的面容又太過平靜,讓他有種想跑的衝動。

    “蘇大人,你可記得奴婢。”雨水順着傘邊滴落到他眼睛裏,有點闇火灼熱般的痛感,像是疼進了他的骨頭裏,被迫的眨了眨眼,再次看向她時,眸心的月光透出暗藍,“公主白天時在宮宴上跳得那支舞很好,尊貴華麗,嬌豔出衆,不遜於宣陽長公主,大昭新皇真是好福氣。”

    金鈴握緊傘柄,丹鳳眼閃過一縷銳光,蒼白的小臉上滴落着雨珠,稚嫩的童音裏透着有氣無力的嬌弱,“蘇大人,你誤會了,我只是一個普通的奴婢,萬不敢和長公主做比。”

    蘇戊看向雨傘上一縷縷詭青的邪氣,伸手握住了她的小手,“可是微臣覺得你長得更像皇上,你比她更有資格做皇上最嬌貴的女兒,大昭最榮耀的公主。”

    她手中的雨傘脫落,眼裏染上偏執的慾念,剋制着語氣裏的迷亂,掐破了蘇戊的手背,“蘇大人,榮耀或卑微,那都是我們大昭自己的事,論不到你一個外人來評論,更何況你還是個心懷裹測的外人。”

    蘇戊手背上的血已經沁紅了她的指甲蓋,眼底一片的宿世的仇恨,讓蘇戊感覺她都像是包裹在血裏的紅顏枯骨,讓他恐慌的想逃。

    這個女孩眼底身上都有魔魅的邪氣,或許就是一個幾百上千歲的邪靈,他也把話敞開了講,“姑娘,你全身都散發着一股腐敗的氣息,我一眼就看出你不是個普通人,若你真的強大,也不會來找到我,我猜你是想利用我,或者和我合作。”

    金鈴收斂了瘋魔的狀態,放開他的手,指間出現了一團藍色的火焰,“蘇大人,我剛纔去你院子找到了這團魂火,奉勸你一句話,要引火就別燒了自己,宣陽城纔是你該去的地方。”

    她湊近蘇戊耳邊低語了幾句。

    蘇戊有些驚恐的看着她,啞口無言。

    金鈴摘下頭髮上的一顆金鈴鐺放進他手裏,低低的說笑着:“你不要用這種眼神看着我,我已經知道你來大昭的目的,即便今夜你殺了我,日後事蹟也會敗露,不如聽我的話,最後我還能心甘情願的做你的傀儡,有何不可。”

    她染血的指尖勾着他拇指上的朱雀扳指,滿臉病態,“你知道我身體裏有強大的能量,如果分享給你,離你心底的慾望就更近了,你不喫虧的。“

    她眼底的綠光很明顯,蘇戊感覺自己的身體都像是僵硬了,他不知道金鈴到底是個什麼東西,可有朱雀扳指的力量在,也是能剋制她的,這次來大昭的目的就是要把他們內部攪亂,又何必在乎那個人是誰。

    “我答應你。”

    他說完就踉踉蹌蹌的走了。

    金鈴坐在雨裏緊捏着牡丹禁步,身體周圍的青氣竄滅了好幾盞燈籠。

    前世今生欠她的,都該成爲她飼養魅的養分,蘇戊是第一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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