燈火葳蕤中,她裙裳垂墜,像是一張揉皺的白紙,與蕭七七隔臺相望,眼神碰撞,連星光都偏愛她幾分,月穠神情悽苦,身邊的一切都煥然一新,回到陰冷壁畫,那段往事才能徹底封存,完成新舊交替,盛景長存。

    金燈銀盞在她溼紅眼底閃爍着冷金銳光,像是要衝破塵霾,佔據光明,“月照亡國,卻疏漏了我,今日與宣陽公主相見,天意安排,那我欲爲故國重建與公主一較輸贏,是否順天而行。”

    李放的聲音從角落傳來:“月穠姑娘,如今孟誨及信衆皆已正法,你身邊毫無勢力,孟大人誓死忠誠你,就是在拿命爲你換取機會,眼下宣陽便是你唯一的生機,收手,順者昌。爭輝,逆者亡。”

    月穠的表情遲疑一瞬,變得冷漠:“他們死,是做臣子的本分,本公主殉國未死,豈敢苟活,一人也是一國,光復月照,才能告慰忠臣亡魂。”

    “月穠姑娘,本公主還挺欣賞你的,要是月照君臣都有你這般骨氣,國門必定堅固,只是有些事不能強求,你有決心,可實力是不夠的,儀珠公主已殉國,你已改頭換面,該在市井裏平凡無憂的生活下去。”

    她知道蕭七七的話是奉勸也是保全,“一切都回不去了,宣陽公主,這是我的命。”

    蕭七七臉上透着同情,這世上每個人都會沿着自己命定的因果,是好是壞,分毫不差的走下去,如果是自己,也會不顧一切爲了家國拼命,她理解月穠。

    金粉落到秦夙茶杯裏,他擡頭望去,屋頂似有熒蟲振翅,忽閃忽亮的,“樹欲靜而風不止。”

    月穠以國禮給蕭七七作揖,儀態優雅。

    蕭七七也拱拳有模有樣的回禮,氣度瀟灑。

    月穠淺淺一笑,有些卑微,大昭該是這般清亮耀眼,不會輕易覆滅於障眼的沉沙中。

    她眼底情緒散去,再面對蕭七七時,充滿殺氣。

    長袖聚起內力,破碎了頭頂的走馬燈。

    無數金色飛蟲如流沙般聚在她周圍,壁畫也一片金色,神女畫像也淪爲飛蟲的巢穴,被啃噬的面目全非。

    月穠撕掉長袖,蕭七七看到她雙臂青瘦的不正常,像是缺乏營養,她輕搖手臂,兩串金色鈴鐺發出詭異音波,震耳摧心。

    她捂住耳朵,快吐了。

    混亂中,幾個侍女尖叫着,金色甲蟲鑽進她們眼睛,鼻子裏,竟發瘋了般揪頭髮扇耳光廝打在一起,一隻蟲子飛過來,她看到長得十分怪異可怖,就像是五毒的結合體,嚇得呆毛直立。

    秦夙急中扯着她後領提起後退到窗邊,雙眼隨即被縛上一方巾帛,秦夙用力一系,她感覺眼睛快勒爆了,拿手去調整,秦夙焦急的聲音傳來:“別摘,這是南詔的一種眼蠱,會致幻,眼珠一旦沾上它的毒粉,就會腐蝕成瞎子。”

    蕭七七快怕哭了,“秦夙,你把頭巾給我了,你怎麼辦。”

    他閉着眼睛,聽到地板上眼蠱密密麻麻爬動的聲音,揮劍閃身避開,精準提起同知老頭和李放就扔到窗外說:“礙事的東西。”

    兩人屁股摔得可疼了,卻也知道那蟲子是自己對付不了的,李放相信秦夙的能力,周圍的暗衛也全數出動了,同知老頭嚇得屁滾尿流的跑了,李放也懶得管,只有躲起來靜觀其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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