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珠一遍遍喊着江鐸的名字，被推進產房的那一刻，方書玉才被人攔住。
她腿軟的直接跪在了地上。
田紅袖過來攙扶她，方書玉握着田紅袖的手臂，不知所措的泣不成聲：“這可怎麼辦，紅袖，這可怎麼辦呀，要是珠珠和孩子有個三長兩短，我怎麼跟江鐸交代。不，不對，要是江鐸有個三長兩短，我怎麼跟珠珠……我可憐的兩個孩子，我該怎麼辦。”
田紅袖也跟着哭了，把方書玉扶起來帶到了牆邊：“嫂子，兩個孩子都會沒事的，你冷靜下來，江鐸那邊有他三叔，珠珠這邊只有我們了。”
方書玉用力呼吸着，努力平靜了情緒，撐着依然發軟的腿，站起身，聲音發顫：“沒錯，珠珠只有我們了，紅袖，你得幫我……你去把家裏能用上的人都叫來守着珠珠，給她跑腿，對了，給你二哥打電話，讓他哪怕不要工作了，也必須立刻趕回來。”
“好，好，我這就去。”
田紅袖跑着匆匆離開，方書玉扶着牆站了片刻，聽着手術室的門裏傳來明珠撕心裂肺的痛喊聲，她太害怕了。
她來到護士站，讓護士幫忙聯繫她們的主任，昨晚主任剛下夜班，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趕回來。
有京市最好的婦產科醫生坐鎮，總不會有問題的，一定不會有事的。
明珠這輩子也沒有體會過這種無法言說的痛，這種像是把人整個剔骨去肉後，又撒了厚鹽的感覺，讓她明知道不能大喊，必須保持體力，卻也還是沒能忍住。
只不過進了產房十幾分鍾，她身上已經因爲冷汗溼了衣衫。
她跟着醫生的節奏，努力的調節呼吸，可是痛感一波接一波襲來，根本無法控制。
因爲不規律的用力，她感覺身下一熱，緊接着就聽到醫生驚呼：“壞了，壞了，出血了！”
話音才落，之前江鐸安排好的產科主任匆匆趕了回來，看到明珠的情況，她心裏也發急。
“主任，現在怎麼辦，剖宮產已經準備好了，可產婦有大出血的跡象……”
產科主任凝眉：“不行，現在這種情況再剖宮產，只會失血更多，趕緊，順產。明珠，能聽到我的聲音嗎？我知道你現在很痛，但你必須配合宮縮用力，不然……孩子們會出事的。”
明珠痛到睜不開眼，只能盲目的點了點頭，她得活下來，她必須，要活下來，她要確定江鐸沒事——
郊外軍用帳篷，一身土的江鐸看着匆匆趕來的江守諾和江祁，疑惑：“三叔？堂哥？你們怎麼來了。”
江守諾父子倆看到江鐸的那一瞬，都鬆了口氣：“你小子真是嚇死我們了，今天早上，我接到電話，說你被埋土裏了，我們還以爲你……”
江鐸一臉平靜：“是遇到了滑坡，我們幾個提前發現了情況，脫險了，不過因爲被擋在了山的另一邊，沒有及時聯絡到總部。”
他給江守諾父子倆倒了一杯水，問：“知道珠珠現在的情況嗎？她在醫院沒事吧。”
“你讓喬斌帶你去，我這邊的羣衆已經轉移完了，我換身衣服去開完會就直接去醫院了。”
江守諾出去後，江鐸直接在帳篷裏，用涼水澆着身上清洗了一下。
江祁有些無奈：“你就不能等回去了再洗，這邊條件不行，別感冒了。”
“沒事，我省點時間，早早的去見珠珠。”
江祁輕笑一聲：“到底是結了婚的人，出來執行任務心裏都有牽掛了。”
江鐸沒有應聲，何止是牽掛，一整顆心不管忙什麼，都能被明珠的一張小臉佔滿。
而且，也不知道怎麼回事，他這次自出來後，心裏就一直七上八下的，很是不安……
正想着，江守諾從外面匆匆跑了回來，急的滿頭汗：“江鐸，快快快，趕緊跟我走，珠珠以爲你出事，受了驚嚇早產大出血，現在情況非常危險。”
江鐸的心，像是被尖刀狠狠的紮了一下！
他茫茫然的邁步就往外走，可腳步有些發虛：“堂哥，拽我一把。”
江祁過來就拖着他快步往外跑去。
三人上了喬斌的車，江守諾見江鐸像是丟了魂似的，直接用力的握了握他的手：“江鐸，你是男人，撐着。”
“珠珠……現在的情況怎麼樣？”
“你三嬸說，她進產房之前，一直在哭着找你，說你答應了陪她生產，之後就大出血，原本定的剖腹產也不敢剖了，怕失血會更多。”
江鐸擡眸看向喬斌的方向，聲音有些發顫：“喬斌，開快點。”
喬斌知道了明珠的情況，聲音也發急：“是。”
兩個小時的車程，於江鐸而言，卻像是經歷了半生，每一分、每一秒都是那樣的煎熬。
終於，車子開進了醫院，尚未完全停穩，江鐸就推門跳下車，瘋了一般的就往樓上婦產科跑去。
手術室門口，方書玉正跪在角落裏雙手合十的唸叨着什麼，田紅袖和江歲在醫院門口不安的來回走動着。
看到江鐸回來，江歲激動的驚呼一聲：“堂哥，你終於回來了。”
方書玉聽到聲音回頭，按着發軟的膝蓋站起，踉蹌着來到江鐸身邊，用力的捶打着江鐸的心口：“你怎麼現在纔回來，珠珠……珠珠一直在找你啊！”
他握住了方書玉的手腕：“珠珠怎麼樣？”
“老大一個小時前生出來了，老二、老三還沒有……”
她正說着，手術室的門打開，醫生滿身血的出來，急迫的道：“明珠家屬！”
江鐸匆匆過去：“我是，我是她愛人！”
看到江鐸回來，醫生直接跟他談：“首長，你愛人大出血已經不行了，現在只能剖了，但需要你們同意。”
江鐸心一沉：“什麼叫不行了？剖了，我愛人怎麼辦？”
“現在這種情況，產婦出血量真的太大了，是不管怎樣都保不住命的，你們得儘快做決定了，晚了，大人斷了氣，孩子生不出來，就是一屍三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