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從昨天，江姍讓他決定要不要去跟付雲相親的時候，他就已經隱約察覺到了什麼。
到了此時此刻，凝着江姍期許的雙眸，那種感覺更強烈了。
這十年來，他不是沒有碰到過女人主動告白的情況，還不止一次。
甚至有兩個人，爲了接近自己，不惜調動工作，去偏遠的西部，一待就是兩三年。
直到青春好時光快要耗盡，她們屢次被自己拒絕，不敢再把未來壓在自己身上，才申請調動離開，各自回老家結婚，過她們自己的日子了。
按照他的心思，這會他應該用直白的方式，讓江姍對自己死心的。
可他看着這張臉，竟一時有些說不出口。
“五叔，你需要一點時間幫我考慮嗎？”
“不用，”韓長洲移開了凝着江姍的視線，自己已經34了，不年輕了，可江姍才21歲，正是人生中，最美好的年紀。
他們……不合適。
“姍姍，你自己的事情，還是你自己做決定吧，如果你實在拿不準，就把人帶回家去，讓你家裏長輩幫你過過眼。”
江姍帶着期許的臉色，瞬間垮了下來。
他甚至不需要時間考慮，就拒絕了自己。
他是真的看不懂自己的心思，還是故意……
看到江姍眼底流露出的失望，韓長洲橫下心，擡起手腕看了看時間：“我這邊還有點工作沒處理完，要回去了，你也早點回家吧。”
江姍看着韓長洲的背影，咬了咬牙，氣鼓鼓的招呼都不打，轉身就走。
這個韓長洲，就是個木頭……不，他就是個討厭鬼！
自己以後再也不要來找他了！
可她走了幾步，復又想到了昨天小嫂子說的話。
只踟躕了片刻，她就下定了決心，轉身快步奔向了已經轉身，準備回單位的韓長洲。
聽到身後噠噠的腳步聲，韓長洲回頭，恰見江姍直接撲過來，沒剎住腳，撞到了他身前。
他擡手，穩穩地扶了她一把。
江姍站穩，重重地呼了口氣，擡頭凝向他的眸子：“我剛剛讓你替我做決定的話到底是什麼意思，你是真不知道，還是假不知道？”
韓長洲沉默了一瞬，沒有選擇撒謊，卻也不知道該如何開口。
江姍也不管他的答案，自顧自的又道：“韓長洲你聽着，我喜歡上你了，那種想跟你結婚的喜歡，縱然這其中，有我管不住自己的心造成的原因，但也有你在我面前胡亂勾引我的原因。”
“我……”
“別說你沒有，在吉市的時候，你來接我，看光了我被雨水打溼的身子，有沒有？”
韓長洲沉默，有。
江姍繼續：“你把帶着你氣味的衣服，披在了我身上，護送我回家，自己卻淋到了雨，那天晚上你就生病了，我照顧你的時候，不小心親了你，這事你還不知道吧？那可是我的初吻！
還有，你故意靠近我，以實際行動向我證明，你是跟我沒有任何血緣關係的五叔，這對我這個年紀的小女生來說，都是致命的誘惑，你都三十多歲了，難道不知道，小女生的心有多容易被撩撥嗎？我喜歡上你，是我的事情，但也有你的責任，這一點，你承不承認？”
畢竟那些事情……的確都是自己乾的。
自己以前也真的從未做過那種出格的事情，偏偏在這小孩面前，一次次……破了界。
“姍姍，我跟你……並不合適。”
“合適與不合適的界限是什麼？是你死過老婆，別人口中的你，會克妻嗎？是你年紀比我大很多，別人會覺得你老牛喫嫩草嗎？還是你覺得，我叫你一聲五叔，你是我的長輩，若被別人知道了會嘲笑你亂倫？”
江姍擡眸，凝着他的眼神認真而又坦然：“韓長洲，你是爲你自己活的，還是爲別人口中的你活的？我是個女生，我都敢勇敢的跟你說喜歡了，你卻不敢接受嗎？”
韓長洲一時語噎，他知道這小孩有多勇，可沒想到她能夠說出這樣的話。
“姍姍，我沒有結婚的打算，你別在我身上浪費時間。”
江姍並不氣餒：“你不是沒有結婚的打算，是因爲……你不喜歡我，對嗎？”
韓長洲：……
因爲他對江姍，是不同的，所以他對江姍的喜歡，一定是比對別人多的。
但這改變不了什麼。
他不能結婚，真若結了婚，姍姍將要面對的，就不會是眼前她憧憬到的那些幸福，而是鏡花水月下，掩藏的骯髒和令人窒息的算計和傷害。
他閉了閉目，再睜開眼的時候，眸色平靜了許多：“我挺喜歡你這小孩的，但這喜歡，不是你想的那種喜歡，只是……長輩對小輩的欣賞，僅此而已。”
江姍眼眸一沉：“像是對韓瑩瑩那樣的喜歡？”
“算是吧。”
江姍很是氣惱：“你少拿我跟韓瑩瑩那討厭鬼比，她跟你有血緣關係，我可沒有，你真以爲，別人叫你一聲五叔，你就是高高在上的長輩啊，韓長洲，你別太長臉！”
這小孩……急赤白咧的樣子，又像自己初識她時的那個小辣椒的樣子了。
他正要說什麼，江姍又道：“不過看在你說，你對我也有喜歡的份上，我就不跟你一般見識了。你只是沒有搞清楚，對侄女的喜歡，和對假侄女的喜歡，到底有什麼不同而已。
這樣吧，我給你時間，你自己回去好好區分一下，高欣欣和我，到底是有什麼不同，你要是實在搞不明白，我可以教你快速區分。”
“姍姍，我是認真的，我不打算結婚！”
“我知道啊，你不是說過了嗎？”
“那你……”
江姍脣角勾起弧度：“你不打算結婚是你的想法，可我打算嫁給你，是我的想法。爲了讓我自己活的開心一點，我肯定要順着我自己的心思做事呀。所以，我做了個重大的決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