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家明天真地幻想着,在離開園區的一刻,還要保持自己一個生意人的“體面”和形象。
傅家明西裝的內懷裏,揣着疤哥歸還的護照以及一點散碎零錢,皮包裏有幾件換洗衣服。
雜草似聳立的頭髮,鬍子拉碴的下巴,傅家明此刻的造型好似某個電影中的草根明星。
傅家明從國內帶來的罪惡果牌手機,被疤哥以“壞了”爲由扣留。
爲了自己能夠離開園區,傅家明也不好再跟疤哥據理力爭。
園區大鐵門在穿着綠色制服的保安的推動下,吱扭扭地打開了。
大門口虎籠裏的老虎,在鐵籠裏來來回回盤旋。
老虎用巨爪扒着籠門,對着走過的傅家明發出了“”喔喔”的叫聲。
這是老虎被餵食肉塊時候經常發出的聲音。
因爲老虎這種大型貓科動物的嗅覺,是人類的四十幾倍,他們嗅到了傅家明身上散發出來的狗推味道。
而在過去,不聽話的狗推和豬仔,經常被切成碎塊,餵食給這兩隻經常飢腸轆轆的巨獸。
超哥從後面推了一下傅家明的後背,懶洋洋地說。
“老傅,走吧,疤哥讓你走了。”
“你不是想出園區嗎?現在給你自由,你出去吧。”
“我們園區,可和你兩清了,你之後有什麼可跟我們園區,不搭噶。”
傅家明緊緊抿着嘴,不做聲。
超哥的暴虐,已經讓傅家明如同一個怯生生的羊羔,對超哥這隻牧羊犬心裏懷着恐懼。
傅家明心懷忐忑,慢慢地走出了園區的大門。
傅家明沒有再回頭望,身後的那一棟棟辦公樓,那一座座“牢籠”,不值得傅家明去“留戀”。
只是傅家明不知道,在身後狗推辦公區的窗戶上,擠着幾個看熱鬧的臉。
這些臉擠壓在玻璃上,把各自的鼻子擠成了一個個壓扁的小肉餅。
這些臉屬於老狗推和組長們,他們看着走出園區大門的傅家明,在互相評論着。
“不知道被賣到了哪個園區。”
“他不過是給疤哥拉了兩個新人頭進來。”
“老傅,還是不知道妙瓦底。”
“他也沒跟我們問過,哪個會告訴他。”
“他走出去,能走出這條街,就算他本事。”
“疤哥和超哥是不會再動他,但新買家可不會請饒他。”
“老傅他再不值錢,也是一個新人頭。”
“聽說老傅‘帶’過來那兩個人,都是尖貨,女的被送到園區會所,聽說現在是特色頭牌,天天被人翻牌子。”
“男的能說會道,口吐蓮花,還有顏色,會討好女人,現在已經是狗推組的組長了。”
“聽說男的長得還好,本來晚上還可以送到園區會所裏去‘兼職’。”
“就是妙瓦底這女貴賓少,要是女貴賓多,早就派他去服侍女貴賓了。”
“超哥天天說,老傅帶過來這個男的是人才。”
“超哥說,咱們公司注重人才,不能埋沒人才,讓我們跟着那個男的多學習呢。”
“那男的叫啥?”
“誰知道叫啥,現在我們公司也‘進步’了,不稱呼名姓了,都叫代號了。”
“以後咱們也都得起個外號,再也不能叫本名。”
“聽說那個男的叫十三弟。”
“你知道爲啥叫十三弟?”
“十三,你說數字1和3加在一起是個啥?”
“啥?”
“你個笨蛋,英語也不會,虧你現在還是在國外,在妙瓦底。”
“13就是英語字母b,叫13,就是說他會裝b。”
“哈哈~~哈哈~~.......”‘
旁邊的幾個老狗推和小組長們哈哈大笑,互相調侃。
被嘲笑的狗推不服氣。
“妙瓦底算什麼國外,屁,一個大監獄而已。”
已經走出大門的傅家明聽不到身後的各種議論,只是一心想着如何離開妙瓦底,離開這個人間地獄。
警察局是不能去了,已經喫過一次虧了。
在本地,語言不通,兩眼一抹黑,雖然身上有一些小額資金,但如何和人溝通呢?
最重要的是,要現在到一個能安身的地方,有一個固定的聯繫電話。
傅家明想要聯繫自己的妹妹傅家敏,讓妹妹和妹夫想辦法匯錢或者聯繫脈給自己送錢。
好讓讓自己能有錢買通關卡,找到回國的方式。
通過這些天和老狗推的溝通,傅家明也知道了在妙瓦底這個地方,就是一個現金爲王的地方。
有錢能使鬼推磨,無錢寸步難行。
而沒有手機,傅家明唯一能夠背得出的電話號碼,一個是金楚楚的手機,已經多日無法聯繫,處於關機狀態,另一個就是妹妹傅家敏的手機。
“先找一個小旅館,找到了,給家敏打電話。”
傅家明在心裏暗暗地想,腳步在園區高強外的紅土地上挪動着。
被承載建築原來的火車壓的都是車轍的紅土地上,印上了傅家明沉重的腳印。
突然從身後傳來的摩托車和發動機聲音,讓傅家明身上一震。
傅家明已經是驚弓之鳥,再經不得任何驚嚇。
果然,怕啥來啥。
身後的摩托車繞着圈,捲起了地上的紅塵,把傅家明圍在其中。
騎在摩托車上的人,手持電棍和ak長槍對準了傅家明。
好似一羣獵手,面對着一隻獵物。
一輛麪包車駛在摩托車後面,車門拉開,幾個壯漢用塑料警棍對着傅家明抽打了一番。
傅家明被打的抱頭躺倒在地,破舊的皮包掉落在地上,半新不舊的西服和凌亂的頭髮上都沾滿了地上的紅土。
接着,壯漢用黑色的頭套把傅家明的頭套上,雙手用塑料綁帶縛在背後,扛起來,像小雞一樣仍到麪包車上。
也就是傅家明走出疤哥公司所在園區不到五百米,就又被另一夥身份不明的人給挾持了。
傅家明頭被頭套套着,但耳朵並沒有被堵住,感官並沒有關閉。
傅家明躺在麪包車車廂內,感受着汽車的震動和顛簸,聽到哐啷啷大鐵門的開合。
心裏已如明鏡一般心知肚明,“自己又進園區了,只不過可能是另一個園區。”
傅家明雙膝被從後猛踹一腳,跪倒在地,頭上的頭套被突然摘除的一刻,刺眼的陽光讓傅家明睜不開眼睛。
傅家明用雙手遮擋住眼睛,從指縫裏看到光芒中有一個曼妙的紅色身影,居然是個女人。
這個紅裙女人還穿着細細的高跟鞋,好像金楚楚一樣。
只是背對着光芒裏的紅裙女人,讓人看不清面孔。
“歡迎你來到我們園區,我是紅姐。”
“從今天開始,你就叫老a。”
女人用清冷的聲音,高傲地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