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冥有些意外,沒想到她會特意出來在這裏等他,這是要爲他送行嗎?

    “謝謝你,那日是我太唐突了,還害你要去大食……”

    雲苡歌有些說不下去,若不是她,玄冥本不必上戰場的,北楚並沒有和大食的作戰經驗,玄甲軍還是陸軍,根本沒有海上作戰的相關訓練,他很擔心此去凶多吉少,九死一生。

    “此事和你無關,大食的事情就算陛下沒有讓我去,我也已經派部下換上尋常的裝束提前過去打探情況了,不管宮裏如何決斷,要儘早使百姓們擺脫戰亂。”

    玄冥看着他的目光很柔和,安慰她不必自責,作爲北楚的皇儲,就算玄錚沒有下令讓玄甲軍去援助,他也會安排好。

    雲苡歌愣了一下,不愧是玄冥,思慮就是十分周全。

    “哦對了,這些藥你帶上,裏面有回魂丹、解毒丹、金瘡藥,還有一些治療風寒、腹瀉的藥物和藥方。”這些都是她根據醫書上的方子配置的,軍隊用的藥和尋常百姓用的藥略有不同,尋常百姓多是風寒、積食這樣的病症,而軍隊因爲要長途跋涉,還會走過不少山林,所以要多備一些被毒蟲叮咬了之後的解毒丹以及金瘡藥。

    “我知道很多藥你們想必已經備下了,可多一些總是好的。希望你都用不上,但也是以防萬一。”她將一個木盒和一個包裹放到他懷裏,想多和玄冥說說話,可又怕耽擱了他們行軍的進程。

    “都是你親自做的?”玄冥眼眸微亮,看着她似乎又多了一分驚喜,他知道她擅長作畫、下棋,可不知道她醫術也這樣好。

    雲苡歌點點頭,她昨天晚上一夜沒睡,將她能想到的玄冥可能會用到的東西都準備好了。

    玄冥看着她眼睛下方兩個巨大的黑眼圈,還有泛紅的眼眶,心裏酸酸的,頭一次產生這種異樣的感覺。他所認識的雲四小姐,似乎從來沒有這麼可憐,惹人憐惜的時候。

    “哦,對了,玄甲軍是陸兵……”雲苡歌咬了咬嘴脣,她一個侯府的閨閣女子,和他談論軍隊的事情本是十分不妥的,可想起從前,玄冥和她說話的時候也並沒有什麼顧忌。

    便繼續說道:“我在《列國志》上看到,大食和北楚隔海相望,大食盛產石腦油。”

    “這種東西一旦和硫磺、松香、樹脂加熱,便可以製成液體的火攻材料,點燃後可以噴射到較遠的距離,並且這液體的火攻材料,會迅速大面積鋪設開來。如果他們用這種方法攻城,你們可要小心些,這火攻的威力相比一般的火箭,要大的多。”

    “好。”

    這大食的情況,他曾經也看到過一些,不過難爲她這麼費心去琢磨。

    “而且,若他們事先把這種東西倒在我們的船上、城門口,引火點燃,瞬間就會被燒的灰飛煙滅。”

    玄冥點點頭。

    “一定要平安回來。”

    雲苡歌強忍着不哭出來,上前一步抱住玄錚,隨即鬆開轉身跑開了。

    玄冥愣在原地,待他反應過來想伸手做出迴應的時候,雲苡歌已經跑開了。

    他的鼻尖還縈繞着她身上的味道,留着軟嫩的觸感,還有方纔,她微微顫抖的身體。

    “有你在京城,我一定平安回來。”

    玄冥的眼眸深了深,將東西交給湛嶽保管好,策馬出城。

    ……

    十天後,邊關傳信到京城,說冥王一行人帶着玄甲軍已經到了大食和北楚的交界處,正在談判,談判不成便會交戰。

    宮裏的紫宸殿內,萬貴妃陪在玄錚的身邊給他研磨,玄錚看着奏摺不斷地嘆氣。

    最近有很多大臣上奏,說北楚一些南方的小鄉村,多有盜賊和山匪,百姓們過的十分艱難,而像京城、江寧這樣的富庶之地,人牙子越發的猖狂,許多剛出生不久的小孩子,還有不到四五歲的小孩子,被偷走、被拐賣,甚至被當作藥引子在黑市流通。

    其中,參知政事元文泰的奏摺言辭懇切,玄錚看了不免動容。

    他大筆一揮,在奏摺上寫道:“從來君臣之遇合私意相得者有之,但未必得如我二人之人耳。總之,我二人做個千古君臣知遇榜樣,令天下後世欽慕流涎就是矣。”

    寫好後,他把摺子放在一旁,讓李有才去吩咐人,晚上召元文泰進宮來和他一起用膳。

    “陛下,還真是器重元大人,元大人能得陛下恩賞進宮用膳,真是莫大的榮恩,想必元大人心中定是十分感激陛下的。”

    萬貴妃將硯臺放在一邊,從果盤裏面拿出幾顆荔枝慢慢地剝開,喂進玄錚的嘴裏。

    “嗯,元愛卿文武雙全,在政事上確實有見地,甚和朕心。”

    萬貴妃伸手,攤開掌心,玄錚將荔枝核吐在了萬貴妃的掌心。

    “陛下,都是陛下福澤深厚,這才能庇佑我們北楚的百姓,宋家軍損失慘重,不過好在,冥王一行人平安到了邊關。”萬貴妃眼波流轉,玄錚伸手掐了掐她纖細的腰肢。

    “陛下,離王殿下求見。”李公公說道。

    “讓他進來吧。”

    萬貴妃見兒子進來,要和陛下談論國事,便先行告辭了。

    離王給萬貴妃行了一禮後,跪在玄錚面前給他行禮。

    “行了,這裏沒有外人,有什麼事兒,直接說吧。”玄錚的神情有些倦怠,方纔還溫香軟玉在懷,這會兒卻要被迫談論國事。

    “父皇,兒臣回府之後,便閉門不出,思考大食的事情,想要爲父皇分憂。思來想去,兒臣覺得宋家軍途中遇刺的事情有蹊蹺。”離王說着,不着痕跡地觀察着玄錚的神色。

    “有蹊蹺?說來聽聽。”玄錚挑了挑眉看他。

    “父皇,兒臣覺得,大食距離京城這麼遠,如何派人來刺殺宋將軍?若不是大食的細作,就是北楚的山賊、土匪。可山賊、土匪如何能打的過訓練有素的宋家軍?”

    離王一幅真氣凜然的模樣,把玄錚的思路按照他希望的方向去引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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