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過了多久,天就要大亮了,玄冥依依不捨地起身穿上外袍:“早點回來,別讓我等太久。”

    說完,翻窗離開。

    他沒有回頭看她,生怕再多看她一眼,今天就走不了了。

    屋外傳來陣陣急促的馬蹄聲,百恩和百兮反應過來的時候,人已經消失不見了,二人緊張又驚詫地推門去查看雲苡歌的狀況,一推門就感受到了這一室的旖旎氣息,還有牀榻下凌亂的衣物。

    被子,怎麼還掉落在了地上?

    這牀板,看起來怎麼有些歪?

    “王妃,方纔可是有刺客進來?”百恩去拉窗簾和牀帳,在後面都沒有看到人,翻到衣櫃裏面也是空的。

    “我沒事。”雲苡歌胡亂地抓起一件被單蓋在自己的身上。

    “怎麼了,王妃出什麼事了嗎?!”珠兒聽到動靜,立刻從牀上爬起來。

    跑到屋子裏一看,再嗅到這屋子裏的味道,她愣了一下,隨即明白過來,推着百恩和百兮出去:“你們快去休息一會兒吧,我來服侍王妃洗漱。”

    珠兒將地上的被子、衣裳撿起來放好,看到一條腰帶後,眉眼含笑:“王妃,昨晚王爺是不是過來了?而且,一直到今天早上才走?所以百恩和百兮纔會誤會是不是有刺客進來了。”

    見雲苡歌沒說話,珠兒給她披上一件外袍,打開了窗戶:“王妃,你放心,這客棧雖然看着破敗不堪,但是隔音還挺好的,昨晚上我都沒醒,說明半點聲音都沒傳出去。”

    “昨天晚上一直到今早發生的事情,沒人會知道的。”

    “王妃只管照常起牀,不用不好意思。”珠兒調皮地衝她吐了吐舌頭。

    雲苡歌的臉燙的發紅,這丫頭真是什麼都知道。

    屋子裏,宋青嵐邁着大步子推門進來,大咧咧地坐在凳子上,咕咚咕咚喝了一大碗水。

    “表妹,我回來了!”

    “表姐,你這是去哪兒了?”雲苡歌心虛地看着她,明知故問。

    珠兒含笑不說話。

    “昨晚上遇到一個刺客,我追他逃,他插翅難飛,追到之後打了一晚上,真是暢快。”宋青嵐一晚上沒睡,但情緒高漲,似乎是許久沒有遇到如此令她開心的事情了。

    “所以,表小姐,那刺客抓到沒?”珠兒一邊給她倒水一邊問道。

    “別提了,正打的難捨難分,那蒙面人沒頭沒腦地來了一句‘天亮了’就跑了,十分不地道地用了迷煙,我眼前一片模糊,再次看清的時候,人已經不見了。”

    天亮了……

    “誰插翅難飛?”宋搖光聽到宋青嵐的聲音,側身站在門口。

    “你耳朵倒是好使。”

    珠兒去樓下找掌櫃的要熱水,卻驚奇地發現掌櫃的人不見了,只好又去廚房找到夥計,讓他幫忙燒水,準備給雲苡歌沐浴用。

    宋搖光就站在門口和宋青嵐說話,宋青嵐喝飽了,拉着他到樓梯口說話。等熱水到了之後,雲苡歌在屏風後面沐浴。

    一切收拾妥當,雲苡歌推門出來正好碰上闕都,一想到玄冥和他說的事,她有些不自然地看了他一眼。

    “既然都起來了,就到樓下喫飯,準備出發了。”闕都狐疑地瞥了她一眼,總覺得她今天怪怪的。

    到了樓下,雲苡歌坐在飯桌旁,她的位置正好靠窗,她無意中往外面一瞥,似乎看到一個熟悉的身影,桑蓮心?她怎麼會在這裏?她不是應該在京城陪她那個當太醫的祖父嗎?

    “表妹,看什麼呢?這麼出神?”宋青嵐靠過來也往外面看。

    “沒什麼。”雲苡歌再次轉頭看向外面的時候,人已經不見了,難道是自己看錯了?

    “唉,這一帶的百姓過的很苦,依我看都是那殺千刀的江寧太守,不幹人事兒!”

    宋青嵐看着屋子外面端着缺口的碗要飯的乞丐,嘆了口氣,讓人送些喫的出去。

    “之前,陛下降旨,說萬貴妃教子無方、德行有虧、驕縱無禮,致使離王釀成大禍,位分由貴妃降爲萬妃,望今後誠心悔過。她被降了位分,每個月的月銀少了不少,離王又失勢,這銀子只能從別的地方搜刮了。”

    “本來就愛搜刮民脂民膏的萬德賢,如今更是變本加厲了。”

    闕都聽着二人小聲的議論,並沒有說話,朝廷裏的事情,他藥王谷還是少參與的好,免得惹火燒身。

    ……

    玄冥日夜奔襲,到了京城回到冥王府之後,便開始部署計劃。

    他按照雲苡歌給他出的主意,聯繫了江寧一帶的舊部,又吩咐京城中的暗探前去一路接應,在天黑之前安排好了一切。

    次日傍晚,烏雲密佈,天空灰濛,天邊出現了一道長龍似的閃電,雨雪就像塌了天似的鋪天蓋地從天空中傾瀉下來,冷風直往人的骨頭縫裏面鑽。

    街道上一個行人都沒有,以往賣包子賣甜漿的攤位也都收了起來,家家戶戶都在感嘆,莫不是出了什麼冤情,纔會產生這樣的極端天氣。

    武德司門口大門敞開着,守門的兩個小吏遠遠地看到一個衣衫破敗的男人趔趄地跑了過來,正想問那人的來歷,將人擋在門口,那人忽而捂着胸口吐了一大口血,倒在了地上。

    “來人哪!有人倒在門口了!”

    立刻有小吏進去通報。

    “大人,門口有個人,好像死了!”

    武德司裏面陸陸續續出來幾個人將人擡了進去,請來醫官診治。

    “大人,這是從那人身上發現的。”小吏將那男子身上溼透的衣裳扒下來,發現了這貼身放着的一個厚厚的信封。

    打開一看,是一封長長的用布寫成的信,有些地方因爲沾了水字跡有些難以辨認,但能看的出來,這是用血寫成的書信。

    “萬人血書……控訴江寧太守萬德賢貪贓枉法、草菅人命、爲虎作倀、欺男霸女……”

    關狄看着這長長的血書,心中大爲震撼,他深知此事不簡單,關係到國之根本,不敢再猶豫耽擱吩咐手下:“快,備馬,我要進宮面見陛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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