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錚問其他人的想法,可場間一片安靜。

    片刻後,另一邊站着的江湖人士中,一部分附和着監正的話說端午有雨,一部分沉默不語暫時無法給出預測的結果。

    這些人當中,有一些是有真本事的,可他們是外來戶在京城沒什麼根基,不敢輕易得罪京官,而且,聽監正言之鑿鑿的推斷,也懷疑起自己測算的結果來,不敢做出頭鳥。

    還有一些則是濫竽充數的,甘願冒着極大的風險也要揭了皇榜來試一試,妄圖給自己搏一個光明的前途。

    “陛下,臣預測端午節那日天朗氣清,陽光明媚!”

    人羣中忽而響起脆生生的少年嗓音。

    湯若明猛地擡頭,竟是看到了愛徒雲靖竹。

    雲靖竹走到看臺的中央,跪在玄錚的面前恭敬地說道,他自信沉穩,身上帶着和年齡不符的氣質。

    全場譁然,欽天監監正的臉色很不好看,沒想到會有人公然發對他的結論,他給雲靖竹使眼色,用口型威脅道:“哪裏來的蠻荒小兒?!大人說話,你一個孩子插什麼嘴?家裏的大人沒教你規矩嗎?!”

    怒瞪了幾眼雲靖竹後,監正對玄錚急切地說道:“陛下,不光是端午節那日,從後天開始都會有雨!”

    雲靖竹只淡淡地掃了一眼監正,不打算回話。

    欽天監監正急了,都開始不顧後果的說胡話了。

    湯若明見狀,體內的正義之心,立刻燃燒了起來,他徒兒一個小小的少年郎都有膽量如此,他怎麼能畏畏縮縮,怯怯糯糯的?!

    他也走了出來,神情嚴肅力挺雲靖竹:“陛下,臣的推測結果也是端午節那天是大晴天!絕對的豔陽天!”

    “臣敢用性命擔保!”

    欽天監監正見雲靖竹絲毫不理會自己的警告,湯若明竟然也出來幫腔,他也顧不得許多,轉頭怒氣衝衝地瞪着雲靖竹,大聲喊道:“哪裏來的毛頭小子,大人說話哪裏有你插嘴的份兒?!隨即,他轉頭瞪着湯若明吼道:“還有你,用性命擔保,你的命值幾個錢?!”

    “陛下,此人擾亂比試秩序,臣請陛下派人將他拖下去!”

    欽天監監正此刻心虛的很,也顧不得許多殿前禮儀,絲毫沒注意到他在這裏大呼小叫的已經引起了玄錚的不滿。

    不光他心虛,他的那些親信們也很心虛,欽天監的這些官員們並非是通過卜算來預測天氣,而是查閱了近十年端午前後的天氣推測出端午那天有雨,而且,只有端午那天有雨,他們才能大批量的採購物資,才能從裏面撈油水。

    玄錚面色冷凝,不置可否:“監正別急,別急着下判斷,且聽聽這少年郎怎麼說。”

    玄錚遞過去一個眼神,雲靖竹行了一禮說了聲謝陛下之後,介紹了自己,開始說推算的方式和結果:“陛下,臣是採用占卜和風向預測得出來的結果。”

    “占卜?那怎麼可能準確?要是耍耍嘴皮子就能預測天意,用幾枚破銅錢就能算出天氣和人的一聲,我看吶,人人都能當神仙了!”

    一個看熱鬧的武將不屑地問道,別說是一個毛頭小子了,就算是欽天監用占卜能預測出來天氣,他都不信。這些人在他的眼裏,都是擾人試聽的神棍。

    雲靖竹面對質疑,沒有絲毫的慌亂:“前人在古籍中有所記載,‘壬申雪、止雨酉晝;已卯雹,乙酉大雨’,這說明我們的前輩們曾經使用過這種方法。”

    “孫大人,沒事兒多看看書吧!”湯若明得意地朝着那武將吼了一嗓子。

    衆人沒想到雲靖竹小小年紀竟然說的頭頭是道,原本看熱鬧的人也認真地聽了起來,玄錚看他的目光中也多了幾分認真和探究,不似方纔那般玩味懷疑。

    “另外,臣和夫子們製作了這風向儀,根據古籍上記載的‘相風銅烏’改造,當風吹向這風向儀,鳥的頭部和尾部都會發生不同程度的轉動,由此也能預測出天氣。”

    雲靖竹示意幾個小太監把東西擡上來,用風向儀給大家做演示,玄錚很感興趣,還問了許多問題。

    “監正,朕記得欽天監也是有這風向儀的吧,怎麼你們預測的結果還不一樣?”

    沒等監正說話,雲靖竹說道:“陛下,臣猜測欽天監的風向儀是前朝根據古籍記載製造的,臣這個風向儀是改良之後的,可能會有些許不同。”

    監正的臉上越來越掛不住,他這話的意思不就是說欽天監在他的領導下已經落後了?沒有適時地進行革新?

    而且,根據歷年來的記載,每年的端午前後都是會下雨的,他不信這小子真有本事,運氣能這麼好。

    臺下的人看過了熱鬧後,對於二人不斷的爭論有些乏味,提議道:“陛下,不如讓幾人預測明天、後天的天氣,誰預測的準確,便是有這本事的。”

    玄錚點點頭:,他雖然不懂這些術法,但可以用事實來驗證:“監正怎麼看?可願意比試,預測後天的天氣?”

    欽天監監正被推到了風口浪尖上,只好梗着脖子紅着臉說道:“臣願意!”

    “監正,若是你輸了,該當如何啊?”督察御史池正問道。

    “我怎麼可能會輸?我們欽天監預測的從來就沒有失手過!”監正十分自信,看着雲靖竹的眼神中滿是輕蔑。

    “萬一輸了呢?”

    池正不依不饒,他早就想查他了,奈何一直看不清他背後的靠山是誰,他又是欽天監的一.把手,可以解讀風雨,解釋天兆,萬一不慎得罪了他,他煽動輿論說自己是爲禍人間的妖孽,他就算是渾身都長滿了嘴,都說不清楚。

    所以,沒有十足的把握不好動他。

    監正吼道:“若是我輸了,那就讓這小兄弟進欽天監當差!”

    “監正,你都當了這麼多年的官了,喫過的鹽比他喫過的飯都多,推演過的吉日、預測過的天象更是數不勝數,經驗豐富,和一個少年郎比試,輸了就只是讓這少年郎進欽天監當官,不太公平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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