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冥想了想,也實在是捨不得把她留在京城,將她帶在身邊每日看着,也能更安心些。

    二人商量好後,一同進了順仁宮。

    才幾日不見,順仁太妃看上去憔悴了許多,鬢角又多了些白髮,她擔憂玄冥的身子,去雁門關那等環境惡劣的地方,喫不好睡不好,還要勾心鬥角的,不知道他的身子能不能喫的消。

    她在心裏嘆了口氣,又不忍兒子瞧出來她的傷心難過,只好說道:“我命人將宮裏的上等藥材都裝起來了,你離京的時候帶上。”

    “母妃,雁門關,兒臣少年時候也是去過的,而且,王妃陪着兒臣一同前去,母妃不必擔心。”玄冥和雲苡歌相視一笑。

    順仁太妃心中一酸,握住了雲苡歌的手,她還真是個好孩子,心疼道:“本該讓你留在京城的,女人身子弱,經不起折騰,去了雁門關難免喫苦,你可想好了?”

    二人還沒有孩子,能時常在一起自然是好的,可都是做母親的,她不捨得玄冥去雁門關喫苦,便也能體諒雲苡歌的母親宋氏若是知道了,也會捨不得女兒去如此偏遠的地方。

    雲苡歌點頭:“王爺在哪裏,臣妾就在哪裏,只要有王爺在,臣妾便不覺得苦。”

    而且,她懂得醫術,在玄冥身邊能時常給他調理身體,若是獨自留在京城,整日擔驚受怕的也會喫不消。

    順仁太妃心中感動,讓玄冥和雲苡歌在宮裏住上兩日,好好陪陪她。

    二人應了,雲苡歌也打算先在宮裏住上幾日,多和玄冥一起陪陪順仁太妃,然後回雲府陪陪父親母親和祖父祖母,之後,便跟着玄冥一同去雁門關。

    晚上,玄冥在窗戶旁看兵法,雲苡歌指揮着珠兒和月兒收拾着寢殿,順仁太妃已經將東西佈置的很是齊全了,只需要再調整一下襬放的位置,滿足二人的習慣即可。

    珠兒很瞭解雲苡歌的習慣,她喜歡在牀帳上掛一個香薰球,喜歡在牀頭旁邊的桌子上放一壺溫水,她都一一重新擺放好。

    “王爺,西涼世子求見。”門外的湛嶽進來稟報。

    這大晚上的,蕭音塵暗中來訪,定是有要事。他不方便出宮去找他,今日他正好住在宮裏,對於蕭音塵來說,是個難得的暗中會面的機會。

    玄冥合上兵法,衝雲苡歌點點頭,去了隔壁的偏殿,擡腳踏進屋子,蕭音塵正戴着兜帽站在裏面。如此打扮,掩人耳目。

    二人雖接觸不多,但從過去的行事風格來看,對彼此有所瞭解,便沒有客套,蕭音塵直接說道:“請王爺助我回西涼。”

    玄冥做了一個請坐的手勢,二人面對面坐下,他喝了一口茶,面不改色:“你憑什麼認爲本王會幫你?”

    蕭音塵在北楚皇宮住了這麼多年,此時求他幫他,想必是遇到了絕佳時機,西涼那邊定是做好了準備。

    “你雖於我、於歌兒有恩,但助你這個西涼質子回西涼,怕是會對我北楚不利。”

    蕭音塵是個有野心的人,放他回西涼猶如放虎歸山,國家的利益總要凌駕於個人利益之上。

    “王爺既然見了我,就說明並未把我當成是敵人。王爺也知道,若是我當了西涼王,斷不會對北楚不利。”

    “而且,王爺的這份情,我會一直記得。”

    這空口白牙的承諾,本沒有任何保障,可玄冥並沒有出言諷刺,也沒有露出不信任或者是不耐煩的神色,他看着他,示意他繼續說下去。

    蕭音塵此番前來,定是想好了計謀。

    “陛下信奉神明和天意,只要讓陛下認爲我留在北楚百害而無一利,我便能趁機回到西涼。”

    “王爺可否將欽天監的人借我一用,稟告陛下北楚皇宮內有不祥之人,而那不詳之人便是我。”蕭音塵低聲說道。

    “你覺得只憑幾句流言,皇兄會信嗎?若你是不祥之人,怎麼會在北楚住了這麼久,才發現你是不詳之人,皇宮依舊安然無恙?”

    玄冥思索片刻後繼續說道:“除了欽天監之外,還需要再添一把火,只不過你或許要喫些苦頭。”

    “王爺的意思是?”蕭音塵若有所思,此事來找玄冥商議,果然沒錯。

    “皇兄把你留在北楚皇宮,無非是希望用你來牽制西涼王,確保兩國邊境安寧,你只需要讓皇兄相信,西涼王並不在乎你,且你留不留在京城,和西涼是否會發兵攻打北楚沒有關係。”

    “皇兄一旦發現,你的存在並不會牽制西涼王,他自然會放你走。”

    蕭音塵心裏一酸,玄冥還真是看的透徹,這不是往他心窩子上插刀嗎?

    不過他說的是事實,他是個沒娘爹又不愛的,西涼王根本就不在乎他的死活。

    “那就有勞王爺了,日後必有重謝。”

    “不必,經此一事,你我之間的人情債,就算是清了。”

    日後若是對戰陣前,自不會手軟。

    ……

    三日後,重華殿起了一場大火,火光沖天,寢殿前的三棵百年梧桐樹應聲倒下,蕭音塵被救出來的時候,已經是面如死灰,昏迷不醒,渾身的衣料被燒的破敗不堪。

    寢殿內的桌椅板凳被燒的,只剩下灰燼。

    熟睡的玄錚被宮人們一聲聲“走水了!”、“快救人”之類的話給驚醒,龍顏大怒,怒斥重華殿的奴才們光喫飯不長腦袋,救火不及時,怎麼會讓寢殿的火燒的那樣大。

    蕭音塵昏迷了三天才醒,西涼駐北楚的使臣們也知道了此事,玄錚正想着該如何與西涼王說此事,沒想到西涼王竟是問也不問,連半封信都沒有派人送過來,對這個嫡子是不聞不問。

    西涼的使臣倒是進宮問了世子的情況,可並無不滿、慌張、擔憂之色,來詢問病情就像是在完成一個任務一般,沒有任何的情緒起伏。

    如此可見,蕭音塵在西涼王室心中的地位有多低。

    玄錚愕然,心裏竟是生出了一絲可憐蕭音塵的情緒來,他少年時就離開了國都,被送到北楚爲質,寄人籬下,如今生死攸關,鬼門關走了一通,竟是連一個真正掛心他的人都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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