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青嵐喝了酒,渾身熱乎乎的,那會兒和雲苡歌聊的開心,再加上這裏的酒實在香醇,沒注意多喝了些,此刻酒意上頭,微微飄微微眩暈,腳步虛浮地便往軍營走。
到了軍營門口,想去軍營裏面看看,可剛到門口她就被攔住了,隔着柵欄,能聽到裏面將士們渾厚的操練的聲音。她心裏忽然冒出來一個想法,若是宋家軍和玄文廣手裏的軍隊打起來了,誰會勝出?
“會是誰勝出呢?”她喃喃自語。
宋家軍從祖輩往上數,經歷了幾代,自是沉澱了一套嚴明的軍紀和治軍手段,可玄文廣完全是憑藉自己,如今的陛下並不怎麼疼愛這個兒子,也很少教他治軍之策,一切都是他自己根據實戰經驗摸索出來的。
“老派和新派,哪個更厲害呢?”宋青嵐開始好奇。
“宋小姐,可是想進去看看?”
耳邊傳來熟悉的嗓音,轉頭一看,正是玄文廣。
他身穿深墨色虎紋刺繡緞子長袍,腰間緊束着金色腰帶,腳踏黑金皮靴,頭戴烏金冠。他的,眉毛如劍一般銳利,鼻樑高聳而脣色紅潤。正含笑看着她,神態自然親切。
宋青嵐的心“砰砰砰”地跳個不停,怎麼心裏想什麼就能看到什麼?真是魔怔了,果然是喝醉了,她竟然產生幻覺了,剛纔聽歌兒說二皇子不是在和玄冥議事嗎?怎麼會出現在這裏。
只是,她只看了他一眼便離不開視線,擡手覆上他的臉,感覺他更俊朗了,身上的男性氣息爆棚,英氣逼人,果然,軍中是最能鍛鍊男人的地方。
他和京城裏那些娘們兒唧唧的、養尊處優的、只會家長裏短說人閒話、留戀於女人牀榻的白麪男人不一樣。
“二皇子……”
臉忽然被人觸碰,玄文廣身子一僵,他長這麼大,還從沒有被女人這般輕薄過:“你醉了,我讓人送你回去。”
“我沒醉!”
一陣冷風吹來,宋青嵐的酒醒了幾分,瞧清楚了眼前的人,她猛地一晃腦袋,縮回了手,臉更加的紅了。
“對不住,對不住,我不是故意的。”
玄文廣看着她一會兒搖頭一會兒點頭的,再次問道:“要不要進去看看?”
他早就聽聞了宋青嵐帶着軍隊剿匪的事蹟,也想聽聽他對這軍營的看法。
“可以嗎?”宋青嵐是想進去瞧瞧的,在京城,校場和軍營她已經去過無數次了,可玄文廣管理的軍營,她一直沒有機會進去看看。
玄文廣做了一個請的手勢,側身讓她先進去,守門的士兵一見他來了,趕緊行禮打開了圍欄。
軍營內,營房密密麻麻地排列着,旗幟飄揚,雖然已經是深夜,可還是能聽到一些士兵操練的聲音,兵器的金屬碰撞聲不絕於耳。
軍營的中心是帥帳,四周有士兵把守,他們身穿重甲,手握長矛,警惕地巡視着營地。
“原本,這裏晚上值守的士兵們是倒兩班,最近局勢緊張,需要精神高度集中,就調整成了三班倒。”
宋青嵐點點頭,這是軍中常見的作法:“軍中的供給可還充足?”
“糧食和肉比較充足,就是蔬菜少了些。”
玄文廣說着轉頭看她,月光照映在宋青嵐的身上,在她英氣的臉龐上增添了一絲柔和。
“如今這時節,青菜運過來也都要凍壞了而且成本極高。”
這裏不比南方,到了秋冬就沒有什麼綠葉的青菜,不過好在還能喫些蘿蔔白菜。
宋青嵐若有所思,她琢磨着表妹對醫理藥理很是精通,或許能在這軍營附近的空地上,種些容易存活的野菜和中草藥,這樣,士兵們用起來方便,也能給朝廷節省不少銀兩。
出了軍營,玄文廣看了宋青嵐一眼,對門口守門的士兵說:“日後,不必攔着。”
士兵愣了一下,隨即點頭稱是。
……
次日,宋青嵐早早地起牀,破天荒地主動梳洗打扮了一番,丫鬟柳兒揉了揉眼睛,簡直不敢相信。
她身穿軍裝,腰間佩戴着鑲嵌着紅寶石的寶劍,上了胭脂和口脂,看上去精神了不少,眼神堅定而果敢。她身姿矯健而靈活,腳步輕盈。
丫鬟柳兒看着自家小姐讚不絕口:“小姐,這身衣服可真是太颯了!京城裏那些滿身嬌弱的脂粉氣的姑娘,根本就不能和小姐比!”
到了議事廳,軍中的幾位將領都到了,宋青嵐和衆人打了聲招呼便坐下了。
除了玄冥、瑞王和玄文廣,其餘的幾個將領都露出了不屑的神色。心裏想着,一個女人不好好在家裏相夫教子,出來丟什麼人?!
這邊的幾人在議事廳議事,雲苡歌那邊也沒閒着,帶着珠兒和月兒去設了粥棚和診脈的臺子,玄冥派了錢遂和錢墨、百恩和百兮保護她的安全。
珠兒給雲苡歌打扮了一番,她看了看身上的翠綠暗花蘇繡緞面兒長裙,腰上的琥珀色珍珠金絲帶,腳上的狐狸皮荔枝刺繡銀靴,頭上戴着的銀色珠鏈和瑪瑙髮簪,搖了搖頭。
“珠兒,我們是去施粥的,不是去參加宮宴的。”
這身打扮太貴氣了,難免惹眼。
珠兒歪着腦袋想了一會兒,她覺得王妃的身份擺在那裏,總不能穿的太寒酸,略微思索了一下,將雲苡歌腰上的金絲帶換成了布帶,將她頭上的首飾都摘了下來,換上一個木質的髮簪。
“王妃,這樣呢?”
雲苡歌看了看:“嗯,這樣看上去還可以,走吧!”
珠兒又拿上一件外袍、一條絲巾纔跟着走出去,這裏的氣候乾燥,風沙大溫差大,可不能讓王妃染上風寒,而且王妃細皮嫩肉的,更不能讓風沙刮壞了柔嫩的臉頰。
匈奴和北楚邊界局勢緊張,這地方又不富裕,有很多百姓流離失所,喫不上飯,看不起病。
一聽說設了粥棚還可以免費看病,不多時,這裏就聚集了很多人。
餓肚子餓的久了,大家都往前面擠,一時間,場面混亂不堪。
“錢遂,你和錢墨去維持一下秩序,讓大家排好隊,一個一個來。”
錢遂和錢墨應聲去了,讓大家不要着急,都能喫上粥看上病。
一連幾天下來,冥王和冥王妃慈愛、一心爲百姓的名聲就傳揚開了,這粥棚裏面的粥熬的香甜,而且還十分粘稠,餓了許久的人們總算是能喫飽肚子。
可見,這粥棚不是用來裝樣子的。
還有的百姓稱讚冥王妃的醫術高明,幾針紮下去,藥都不用喫,病就能好了,十分省錢。
魏楠將這邊發生的事情盡數彙報給瑞王,瑞王捏了捏耳朵:“冥王妃倒是有些手段,既然她閒不住,那我們就幫她找點事情做,讓她去忙。”
瑞王一揮手示意他可以行動了,這麼平靜的雁門關,總要燒一把火才熱鬧。玄冥和雲苡歌的日子,總不能過的太順了。
次日晌午,粥棚前衆人正排隊等着喝粥看病,一個排在前面的老者喝了半碗粥後忽然大叫一聲,捂着胸口吐出一口血來,隨即倒地不起,衆人一見,皆是一驚。
“快看,快看,有人吐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