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音音嚇了一跳，既怕謝凌雲體力不夠，被早早給傷着了，也怕謝凌雲傷着的同時，連帶着傷了早早。
然而，謝凌雲已然接住了早早，將小東西給抱了起來。
能看得出來，他站起時，腳下晃了晃。
“雲朵……”池音音伸手，想要扶住他。
“沒事。”
但是，卻被謝凌雲拒絕了。
他溫和的笑着，朝她搖了搖頭，緩了緩，調整了下重心，還是站穩了。
池音音暗暗鬆了口氣，給了他一個鼓勵的眼神。
而小人兒早早，趴在謝凌雲肩頭，並不知道大人間的小官司。
池音音看着女兒，“早早，怎麼啦？捨不得謝叔叔嗎？”
看起來，對謝凌雲的第一印象很不錯。
“謝叔叔。”
早早揚起小胖臉，雙手摟着他的脖頸，“早早忘了跟你說，晚安哦。”
小東西跑出來，就是爲了這麼句話？
謝凌雲不理解小孩子的思維，心尖卻軟了，塌下去一塊，“叔叔的錯，叔叔也忘了說，早早，晚安。”
“嗯吶！”
早早笑眯眯的點點頭，滿意了。
池音音伸手要抱她過來。
早早腦袋一偏，靠在了謝凌雲身上，不大願意下去的樣子。
咦？奇了啊，這孩子，還是難得對第一次見面的人，這樣親暱和依賴。
池音音奇道，“早早，很喜歡謝叔叔嘛？”
“嗯吶。”早早點點頭。
池音音和謝凌雲相視而笑，都說小孩子和大人不一樣，他們心靈乾淨，能看到大人看不到的……也能感受到大人感受不到的。
所以，早早這樣喜歡謝凌雲，是因爲……當初，是謝凌雲救下了還在肚子裏的她的嗎？
大概是了。
這種微妙的感覺，科學無法解釋。
“早早。”
謝凌雲愉快的低頭，哄懷裏的小人兒，“要睡覺覺了，小孩子不好好睡覺，不長高高哦。”
接着又道，“叔叔送你進去，好不好？”
“好哇。”
“走啦。”
最後，謝凌雲一直把早早給送到了她的公主牀上，蓋上她的小被子。
“晚安啦。”
“謝叔叔。”
早早兩隻小手手拽着被頭，“你還會來我家嗎？我們一起玩，好不好？”
像是怕他不答應，她把小凱文的招數使了出來。
“我有好多好多玩具哦，嗯……我們還可以一起喫小零食噠。”
誰能拒絕這種邀請？
謝凌雲不能，“這麼好嗎？那叔叔一定要來的。”
“真的哇？”
“真的。”
謝凌雲揉揉她的小腦袋，“叔叔不騙人，現在，早早乖乖閉上眼睛，該睡覺咯。”
“嗯！”
得到了肯定的答覆，早早閉上眼，香甜的進入了夢鄉。
…
這兩天，馮子珊去接凱文，都沒遇到音音，來接早早的，都是陶嫲嫲。
“你好。”
馮子珊忍不住了，主動去和陶嫲嫲打招呼，“我和池醫生是朋友，我看她好幾天沒來學校了？”
那邊，早早已經跑去凱文那邊，玩‘小哥哥’帶來的新玩具了。
還細心的提醒陶嫲嫲。“陶嫲嫲，是真的哇。”
陶嫲嫲這才放下心，嘆道，“池醫生這兩天不太舒服呢，她還沒法請假，我能多做點，就多做點了。”
雖然事情多了，但是，主人家好，陶嫲嫲也是真的願意幫忙分擔。
“這位太太，不好意思，我們得走了。”
“欸，好。”
小凱文捨不得早早，小書包裏的零食，都還沒有和妹妹分享呢。
“哥哥，我要回家啦。”
“等一下。”
小凱文一着急，乾脆連小書包一起，遞給了她，“裏面都是可好喫的零食，都給你。”
“……”
早早眨眨眼，媽媽不在，不知道可不可以拿？
“乖寶寶。”
馮子珊拎着小書包，遞給陶嫲嫲，“可以拿的，回去就說，是小哥哥給的，媽媽不會生氣的。”
“哦，好哇。”
早早高興的笑彎了眉眼，“謝謝伯母。”
伯母？
馮子珊心上一刺，乖早早……我是你外婆啊。
馮子珊忍住心頭的酸澀，“真是個乖寶寶。”
“走啦，早早說再見。”
“哥哥再見，伯母再見！”
“再見。”
望着早早小小的身影，馮子珊心情複雜，又不免擔憂，音音病了？
是啊，她不是也病了嗎？
隔天中午，池音音一下手術檯，經過護士站時，小護士就拉住她。
“池醫生，你家人來了，我讓她在大辦公室等着你呢。”
她家人？池音音愣了下，有種不妙的預感。
小護士又笑着道，“你吃了手術餐嗎？你家人帶着大包小包來的。”
池音音聽了，頭更疼了。
轉身快步進了大辦公室。
果然，一進去，就看到馮子珊坐在那裏，馮子珊也看到了她，立時站了起來。
“音音。”
池音音靜默了兩秒，走到她面前，刻意壓低了聲音，“你來幹什麼？這不是你該來的地方！”
“……”
馮子珊怔住，面色白了幾分。
還好，早有預料了，她承受的起，也是她該承受的。
忽略了音音的態度，馮子珊指着桌上的大包小包，“我熬了湯，給你送來的。”
說着，打量着女兒。
“我聽你家傭人說，你病了……瘦了好多，你本來就不胖……”
“你說這些幹什麼？”
池音音皺着眉，很不耐煩的道，“和你有關係嗎？”
“……”馮子珊噎了下，“音音，我只是……”
“我不管你想幹什麼！”
池音音擡手，示意她不要往下說了。
“總之，燉湯、送飯，以及任何和我有關的事……你都不需要做。”
想想，不由冷笑。
“你該不會覺得，讓我知道我的身世後，你就能光明長大的出現在我的生活裏了吧？”
“……”馮子珊張着嘴，瞠目結舌。
“可笑。”
池音音毫不遮掩的嘲諷，甚至，往她心上紮了一刀。
“你臉皮厚，能夠這麼做，可我不比你，我沒你那麼厚臉皮！”
她看着馮子珊，眸光澄澈，清冷。
“我不知道你這麼做的時候，心裏在想什麼。但是，我要是接受了你，接受了羅恩……那我成了什麼？”
“我爸，因爲你，因爲你們……一輩子活在痛苦裏，最後，還要爲我這個野種丟了命！”
她瞄了眼桌上的大包小包，眸光淬着冰。
“知道嗎？你們給我的命，我早就還給你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