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冷染眉宇間流露出了憂鬱之色，她眼簾輕眨，起身就給了皇帝一巴掌，“還想侍寢？皇上你怎麼不去昇天？”
宮人們個個提心吊膽，如今撞見皇后娘娘這一壯舉，個個嚇得七魂丟了八魄，立馬跪地，臉貼着地面，誰也不敢看一眼，嘴裏齊聲喊道：“皇上恕罪！”
“大膽！”皇帝的確是怒了，甚至眼底劃過想殺了鳳冷染的衝動，但皇帝袖管裏緊緊握着拳頭，硬生生忍了下來。
皇帝一把拽住了鳳冷染的衣裳，將她拉近身前來，厲聲在她耳邊低語：“鳳冷染，朕現在的確是殺不了你，但你最好安分些，否則朕隨時可以叫你生不如死。”
鳳冷染不慌不忙，淡漠道：“在皇上折磨本宮之前，本宮只有去自盡，到時，龍體若是有恙，皇上可莫要怪罪本宮。”
鳳冷染抱着同歸於盡的決心，皇帝也奈何不了她。
“哼！”皇帝最後也只是甩袖而去，算是妥協。
鳳冷染眯眼看着皇帝離去的背影，依舊面無表情。
重生後，鳳冷染是不怕皇帝的，她既然知道了皇帝的軟肋，又知道帝后同命，她們都死不了，就更沒什麼可怕的了。
畢竟皇帝不同，皇帝貪生怕死，他不想再經歷幾次重生，每一次他都得籌謀江山，鳳冷染不累，他都累了。
鳳冷染拿捏住了皇帝的命脈，省去了侍寢一事。
其實她從前也是侍寢過的，她也曾與皇帝相愛，只是在江山社稷面前，帝王之愛未免太涼薄，鳳冷染被傷了心，對皇帝只有仇恨。
前幾世她傷了心也傷了身子，每一次都經歷過喪子之痛，如今的她不想再經歷了。
更何況，她厭惡皇帝。
轉眼間又過了好幾日，皇帝那邊似乎沒有什麼動靜，但鳳冷染心裏明清，皇帝不是個會善罷甘休之人，他指不定心中盤算着什麼陰謀對付她，至少能牽制住她。
果不其然，不日，皇帝差人請她親自去一趟天牢，在那裏，鳳冷染見到了傅程君。
傅程君原本是安伯侯之子，曾助皇帝爭奪皇位，然而皇帝薄情寡義，登基後翻臉無情，削了安伯侯的勢力，將傅程君打入天牢。
傅程君原本不用受這樣的苦，皇帝明白他的忠心，但他之所以還是落得這個下場，是因爲他心裏還念着鳳冷染。
她們二人原本是青梅竹馬，若是鳳冷染不入宮當皇后，便會許配給傅程君，鳳冷染後來與皇帝情投意合，心中也只拿傅程君當兄長對待，可傅程君卻生死都護她一人。
皇帝如今對她也不剩多少情分，卻始終記着這事，平日裏在朝廷之上就常常怒斥過傅程君，如今傅程君更是淪爲皇帝牽制鳳冷染的籌碼。
“卑鄙！”鳳冷染站在天牢裏，見着皇帝的第一句話便是辱罵他這個卑鄙小人。
即便她再如何放肆，也沒有算計對付皇帝了，可狗皇帝竟然還用這樣的招數對付她，實在是可惡。
皇帝似笑非笑，“皇后還是快些進去看看這位故人吧，怕是皇后的藥送得再晚些，傅程君怕是熬不過今晚了。”
他被綁在木樁之上，遍體鱗傷，白色的囚衣還染着鮮紅的血，觸目驚心。
“朕還未瞧見過像小侯爺這樣能挺的人，受了這麼重的傷，還能撐到今時今日，怕是心中有執念不肯消亡吧。”皇帝在她耳邊說着風涼話，一字一句皆是諷刺。
傅程君微微動脣，“臣參見皇上，參見皇后娘娘。”
“快別說話了，先上藥吧。”鳳冷染拿着藥瓶上前，又覺得於理不合，遞給了身旁的侍衛。
可侍衛卻是先看向皇帝，見皇帝默許，這才接下藥，轉身去替傅程君療傷。
皇帝本來也就沒想弄死傅程君，只是想借傅程君來教訓一下她這個不聽話的皇后罷了。
皇帝無非是想警告她，她可以拖着皇帝一起去死，但是在此前，皇帝會一遍遍折磨死她最在乎最親近之人。
傅程君不明所以，還在向皇帝求情，“皇上，臣絕無背叛之心，望皇上明察！”
皇帝勾了勾脣，眸光滿是不屑，“朕自然相信你的忠心，可除此之外呢？難道你當真沒有什麼地方對不住朕的？”
皇帝是在試探，可恰好戳中了傅程君的心事，傅程君話到嘴邊，卻怎麼也說不出解釋的隻言片語。
傅程君下意識一瞥一旁的鳳冷染，若是說他有不忠，唯一一件對不住皇帝的事便是他至今心中還有皇后娘娘。
可他絕無冒犯之心，只是念着昔日情分，想將這麼一個人藏在心尖上，此生不渝。
傅程君的欲言又止讓皇帝不悅，皇帝又用深邃黑沉的眸子瞪她。
鳳冷染抿着脣說道：“皇上，臣妾與小侯爺清清白白，只有兄妹之情，皇帝若是不信，臣妾也無可奈何，臣妾願意一死，以求皇上放過小侯爺。”
皇帝不悅，又瞪她，“皇后便是想死，朕如今也捨不得。”
傅程君原本一直低着頭，不敢多看鳳冷染一眼，可聽見了她和皇帝的話後，猛地擡起頭，“皇上，此事全是臣之過，是臣妾愛慕皇后娘娘，此事皇后娘娘全然不知情，求皇上放過皇后娘娘，臣願意一死，以保皇后娘娘清白。”
鳳冷染瞪着皇帝，身子卻緩緩向下，直到跪在皇帝面前，“皇上，你要的無非就是臣妾屈服，何必爲難他人，今後臣妾自當謹言慎行，不再頂撞皇上，觸怒龍顏，還請皇上高擡貴手，放過小侯爺。”
皇帝臉上卻是連假笑也全無，一把扣住了她的脖子，卻也只是撫摸，沒有用半分力氣，“皇后倒是心疼小侯爺，竟然肯爲了小侯爺下跪求情？”
傅程君看了也是心疼，卻只是咬脣不語，若是他再開口，怕是還會再惹怒皇帝。
鳳冷染面無表情，“皇帝，還請適可而止，別忘了你與臣妾的約法三章！”
皇帝緩緩收力，揮袖笑道，“朕不過是同皇后說笑罷了，皇后怎地還怒了？”
這個喜怒無常的暴君！
“皇后快快起身，其實朕也相信皇后與小侯爺之間並無私情，只是……”皇帝故意拉長語音。
鳳冷染蹙眉冷語：“臣妾愚鈍，還請皇上明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