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銘愣了愣,“這麼嚴重?”
“你以爲呢?不管怎麼說那都是一條人命,哪怕是犯了天大的錯誤,也該有法律制裁,而不是這麼折磨人的,屠夫殺豬都還知道給它們個痛快……”
醫生話還沒說完,陸銘不耐煩的打斷他,“跟我有毛關係。”
說到這,他想起江心身上的鞭痕,突然明白過來醫生說的什麼,“那又不是我打的!”
要不是他把江心帶出來,她指不定還得遭更多罪呢,現在莫名其妙背上這黑鍋,陸銘從來沒這麼委屈過。
醫生戴着口罩,可依舊掩飾不住眼底的鄙夷與厭惡,醫生也懶得跟他多說,“她還要轉到ICU去,如果想她多活兩年,就對她好點,不然她連三個月都挨不過去。”
陸銘愣愣地站在原地,他突然覺得,自己一直以來,對江心有着很大的誤解。
她和自己心裏想的那種人,完全是兩回事兒。
陸銘轉過身,被不遠處站着的男人嚇了一跳,轉而又鬆了口氣。
他快步朝着霍垣走去,“你可算來了!老霍,我算是服了這個女人,我就沒見過她這麼離譜的女人知道嗎?你倆這瘋狂的程度還真是如出一轍!”
霍垣頭髮有些潮溼,像是雪花融化後打溼的頭髮,有一綹垂了下來,黑色的大衣也全都掛着水漬,他靜靜地站在那裏,盯着陸銘沒有說話。
陸銘不知從哪摸出來一塊瓷片,在霍垣面前晃了晃,“她居然用這玩意割腕,你說這麼厚的瓷片,她得割多少下才能割開?你到底對人家做了什麼?要不是我發現得及時,她現在估計就躺在太平間了……”
如果不是絕望到極致,誰會對自己這麼狠?
陸銘光是想想那畫面就疼。
“你對她做了什麼?”
陸銘怔了一下,旋即沒好氣地笑了,“這話不是應該問你自己嗎?是你自己不要她的,是你親手把人送到醉舞去的,如果不是我,她早就死了!你反倒是興師問罪來了……”
霍垣沒說話,他默然站在那裏,聽着陸銘在耳邊嘰嘰喳喳。
“你有……”霍垣忽然開口,嗓音說不出來的澀,“見過極度厭惡你的女人嗎?”
還在巴拉的陸銘突然頓住,愕然看向霍垣,旋即又嗤笑一聲,“當然有,但最終都臣服在爺的金錢之下了,厭惡又如何,不一樣還是對我笑臉相迎?”
陸銘又想到什麼,他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樣,“你是說,江心厭惡你?我的天哪老霍,居然還有女人會厭惡你?”
霍垣移開視線,望向前方空蕩寂寥的長廊,眸中有種說不出的淒寒。
陸銘見狀,打趣的話堵在嘴裏,有些說不出口了,以他縱橫情場多年的經驗來看,這兩人的狀態,似乎都不太對勁。
他拍了拍霍垣的肩膀,說,“老霍,你這人啊不要把什麼都憋在心裏,女人都喜歡聽好聽的,你誇她一句她能高興一整天,但你要是罵她一句,她能記一整年。”
……
載着江頤的車緩緩駛入別墅,他被兩人推着下了車。
雪已經停了,但因爲下了幾個小時,地上已經鋪滿了厚厚的一銀霜,他踩在雪面上,發出咯吱作響的聲音。
江頤環顧四周,心中開始猜測那個男人的長相。
他與魏火是在一家民宿被找到的,這羣人衝進來,剛準備把兩人帶走的時候,魏庭派來的人也出現了。
雙方僵持下,這邊答應放了魏火,但江頤必須得帶回去,魏火不幹,差點和他們打起來。
最後是江頤主動跟着離開的。
因爲他從一開始,就沒想過要逃,如果是那個老男人把他抓回來,他正好可以趁機看看,到底是個什麼樣的人物。
想到這裏,身邊的人忽然恭敬地,齊刷刷喊道,“霍總。”
江頤擡起頭,在這四周蒼白的世界中,男人穿色調與之強烈反差的黑色西服,手下的人紛紛站至兩側,給他讓出一條路來。
他邁着從容的步伐,來到江頤的面前。
與江頤想象中的男人天差地別,不是滿腦肥腸的禿頂胖子,也不是精瘦尖嘴猴腮的變態男,相反,這男人長得十分俊美,舉手投足都由內而外的散發出與常人不同的高貴與威嚴。
“是你?”江頤大受震撼,饒是他想破腦袋,都沒想到會是霍垣。
霍垣在他面前站定,露出一個友好的微笑,“又見面了,小孩。”
江頤很討厭這個稱呼,但兩人之間相差十二歲,這麼喊倒也挑不出毛病。
“怎麼會是你?是你一直在威脅江心?”
霍垣不答,他伸出手,拍了拍江頤肩膀上的灰塵,“我是你姐姐的師兄,之前替秦教授代課,也勉強算她半個老師。”
江頤眉頭皺成了川字,他還是不敢置信地問,“真的是你嗎?”
“當然不是。”
江頤愣了一下,即將出口的髒話硬生生嚥了回去,“不是你?那你爲什麼抓我?”
霍垣幽幽地望向那顆白雪覆蓋的羅漢松,像感嘆似的說,“替人辦事而已,不過……”
他又看向江頤,眼角眉梢都帶着淡淡的笑意,“我可以帶你去見他。”
他所散發出來的,是極具欺騙性的平易近人,這讓江頤不由得信了八分。
這麼帥,有錢又這麼溫和的男人,又何須用脅迫的手段逼一個女人就範?
但凡霍垣長得醜點,都不可能騙到江頤。
“真的?”
“當然。”
江頤捏緊拳頭,想到江心現在被那個人折磨,他心底的戾氣又控制不住的散發出來。
“好!”
兩人坐在車內,江頤時不時地往旁邊瞟,他見過這男人兩次,印象都還不錯,他覺得,這個男人應該不會騙自己。
車子一路開到某個偏僻的郊外別墅,霍垣率先下車,江頤緊隨其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