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邢的死,不僅在霍家沒有掀起多大波瀾,在整個商界也沒有任何人提起。
霍邢就那麼死了,死了後,葬禮也十分簡單。
不對,準確的說,是葬禮也沒有。
霍垣一聲吩咐,程羿便將事情安排得妥妥當當,霍家上下沒有一個人敢質疑。
又或者,敢質疑的人都死了。
唯一一個外嫁的黎夫人,倒是來鬧騰了一晚上,但她的鬧騰不僅沒能達到她的目的,反倒是讓她在黎家越發的舉步維艱。
如果不是黎夫人爲黎家生育了一兒兩女,她甚至都已經被黎家人趕出家門了。
霍家老宅裏。
星期六的下午,齊管家看了一眼霍垣緊閉的房門,指揮着家裏的傭人,讓他們將霍邢的東西全都燒掉,一件都不留。
而那扇緊閉的房內。
小書房裏,霍垣坐在書桌前,手裏拿着一張已經有些泛黃的照片。
江心若是在此處,就能發現,霍垣手上拿着的照片就是她在醫院丟失的照片,而照片上的人赫然就是她的父母。
霍垣盯着照片良久,隨後掏出打火機,將其點燃,扔進了菸灰缸。
很快,照片被燒成灰燼。
隨後,他豁的起身,拿起椅子上披着的大衣,一邊往外走,一邊撥了個電話出去。
電話那端很快接通,做賊一般的聲音從手機裏傳來,“老霍,你終於捨得給我放出來了!怎麼了,是不是心情不好,喊我喝酒?”
陸銘本來只是嘴瓢,隨口一提,卻沒想到霍垣卻應了下來。
“陸銘,一個小時後,老地方見。”
“什…什麼?”
陸銘本來是蹲在學校門口的地上,等俞周,聽到這話,他豁的站了起來。
“你真的要跟我喝酒啊?”
他這話剛出口,那邊啪的一聲就將電話給掛斷了。
“你可真拽啊,有錢有本事了不起啊,有錢有本事長得帥就可以隨便掛人電話了?老霍,怪不得江心對你不上心,你可真是有個…”
陸銘看着被掛斷的電話,罵罵咧咧的,聲音卻越說越笑,最後將所有的話都嚥進了肚子裏,只敢在心裏將那些沒有罵完的話給罵完。
等他心裏將霍垣給罵夠了,他才又看了看校門口來來往往的人影,他想要找的人依然沒有出現。
最後,他索性上車將車開走了。
一個小時後。
老地方,醉舞人間。
8888包房。
陸銘推門而入,就看到了坐在正中間的霍垣,此刻正端着一杯酒,在五顏六色的燈光下輕輕搖晃。
包廂裏的燈光有些暗,以至於他一時間看不清包廂裏還有沒有其他人的存在。
於是,他仔細的瞧了瞧,見包廂裏確實沒有其他人,纔給霍垣豎起了大拇指。
“可以啊,老霍,來這種地方,連烘托氣氛的妹子都不點了。”
霍垣扯了扯衣領,沒有接話,反倒是端着酒喝了一口,散發着從骨子裏透出來的優雅。
陸銘主動坐到霍垣的身邊,想挨着霍垣坐,霍垣卻突然瞥來一眼,讓陸銘嚇了一跳,立馬往旁邊坐了一下,跟霍垣之間隔開了一個位置。
“老霍,你請我來,不會只是喝個酒吧?”陸銘觀察着他的神色,猜測着他現在心裏的想法,“老爺子死了,你是心裏不痛快有些傷心難過,還是…還是…”老爺子終於死了,你心裏說不出來的開心,想喝喝酒表達表達你的開心?
當然,後邊這句話,就算是借給陸銘一百個膽子,他也不敢說出來。
雖然,從小到大,大家都知道霍邢是怎麼管教霍垣的,除了嚴格還是嚴格,偶爾還有一點點令人費解的變態。
但霍垣的心情從來都不會外泄,甚至在他們這些發小跟前,從未說過霍邢的一句不好。
可霍邢與霍垣的關係,所有人又是有目共睹的。
這兩父子的關係,可並不好。
因此,現在霍邢死了,陸銘有點拿不準霍垣的態度和心情,他到底是高興呢,還是難過呢?
就在陸銘糾結該用悲傷的難過的,還是輕快的態度來面對霍垣時,霍垣突然開口說道:“你追人,是不是很有一套方法?”
陸銘聽到這話,頓時覺得自己剛剛白擔心了。
他猛地一拍大腿,開始細說他追人的戰績來,“那可不是,我追女孩子,可是從無敗績。可以說,只要是我看上的女生,最後都成了我女朋友。”
霍垣瞥了他一眼,似乎是在考慮他這話的可信度。
陸銘剛剛那小小的失落,瞬間消失不見。
他拍了拍胸脯,保證道:“老霍,你要相信我。別的我不敢在你面前稱大,但在追妹子上,我真的是高手。”
霍垣端起酒杯又喝了一口,眉眼微微低垂,“你都是怎麼做的?成功的。”
陸銘一聽這話,就知道霍垣說的是誰,立馬接話道:“你是想追江心吧?”
霍垣沉默。
陸銘是個人精,一看霍垣這樣子,就知道自己猜中了個七七八八。
他略微思考了一下,對霍垣說道:“要是換成別的妹子,你可以一步到位,直接跟對方求婚。但這人是江心的話…你就得一步一步來了。”
“什麼意思?”霍垣擡眼看向陸銘,手裏端着的酒杯不斷地摩擦着,“說清楚點。”
陸銘見霍垣虛心求教,立即傳授自己的經驗,“鑑於你跟江心這別捏的關係,以及江心這人的性子,你得先想辦法表白,讓她做你的女朋友。然後,等時機成熟了,你再向她求婚。”
霍垣端着酒杯的手一頓,眉頭微皺,“表白?”
陸銘聽到這話,都有些無語了。
但他想到眼前的人是霍垣,或許是上天將他的情商全給智商了,這纔將心裏的無語壓了下去,耐着性子說道:“表白的方法有很多種…”
陸銘說到這兒,拿出手機搜索了起來。
不一會兒,就跳出了許多表白的方法。
陸銘結合自己的經驗,隨口說道:“爲了避免我自己給你做了個錯誤示範,我專門在網上找了找表白的方法,我相信,羣衆的眼光總是雪亮的。”
陸銘說到這兒,輕咳了幾聲,清了清嗓子,“表白方法一,在女生的樓下襬放999朵玫瑰,拿着喇叭朝女生住的方向吼,‘XXX我喜歡你,你可以跟我在一起嗎?’”
“表白方法二,在女生樓下將玫瑰花擺成心形,並在擺放的玫瑰最裏層心字形的地方點上白色蠟燭,然後讓人想辦法將女生騙到現場,隨後開始表白。”
“表白方法三,也是最近最流行的有錢人毫無人性的表白方法,據網友說,無論誰用這種表白方法,都不可能失敗,因爲這太浪漫了。”
陸銘說到這兒,霍垣突然開口問道:“什麼方法?”
“無人機告白。”陸銘朝霍垣擠眉弄眼,“這個方法,我已經發到你微信上了,我看了一下網上利用無人機告白的視頻,全都成了。
你要是用無人機告白,還怕江心不答應嗎?”
霍垣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放下酒杯,拿起外套就走了。
陸銘朝霍垣的背影喊道:“喂,老霍,你不是請我喝酒嗎?”
迴應陸銘的,是厚重的關門聲,氣得陸銘跳起來想追上去將霍垣揍一拳。
但這個想法,很快就被他壓了下去。
他哪敢揍他啊,就算跟霍垣對打,他也是手下敗將。
晚上。
霍家老宅。
霍垣在房間裏,猶豫良久,他才撥通了江心的電話。
江心接到電話時,正和江頤對坐着,兩人誰都沒有說話,都在等着對方先開口。
這個時候,江心的電話響了。
看到來電顯示,江心一顆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反倒是江頤餘光瞥到了她的手機顯示屏,說道:“你師兄打來的,怎麼不接。”
江心鬆了一口氣,她已經把霍先生改成霍師兄的備註了,果然並沒有讓江頤起疑心,她頓了一下,隨後拿着手機往陽臺走去。
她深吸一口氣,按下接聽鍵,“霍先生,有事嗎?”
“江心,明天晚上六點,海市繚望塔見。”
霍垣說完,壓根沒給江心反應的機會,便直接掛斷了。
江心看着被掛斷的電話,愣了又愣,海市繚望塔是在海市的海邊,距離海市市中心開車需要兩個多小時的車程。
他讓她去繚望塔做什麼,難道他已經想出了新的折磨她的方法,是要不停地將她按進水裏,讓她像瀕死的魚一樣艱難求生?
思及此,江心臉色一片煞白。
果然,他是不會放過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