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顆心亂的像一陀攪來攪去的毛線，毫無頭緒。
對於陸銘的話，江心的第一反應竟是，幸好昨晚霍垣沒有直接說出來，否則她真的是要當場嚇死。
倘若他真的說了，那她同意還是不同意？
她有不同意的選擇嗎？
“江心，你想啥呢，我說的話你聽見沒有啊！你給個痛快話，幫不幫我！”
江心回過神，神色複雜的看着陸銘，“你們不是好朋友嗎？他不會對你怎麼樣吧。”
“什麼好朋友！你看我躲在這裏，像是好朋友的樣子嗎？再說了，當神經病的好朋友纔是最危險的，你看那霍老頭，還是他親爹呢，不也死了麼？”
陸銘提起這件事就毛骨悚然，很顯然，霍邢的死，已經刷新了他對霍垣變態的認知，所以昨晚出事的那一瞬間，他就逃離了現場，四處躲藏。
程羿給他打過電話，但是他沒接，直接把手機關機到現在，剛剛和江心打完電話，又立刻把手機關機了。
他是有自知之明的，他纔不會蠢笨的去挑戰自己在霍垣心裏的分量。
同樣的，他提起霍邢，江心的臉色也白了幾分。
她想起了霍邢跟她說的祕密，所以現在和她朝夕相處的人，到底是誰，明明可以呼之欲出，江心卻不敢仔細去想。
只要一想，就覺得後背發涼。
如果只是像別人說的那樣，霍垣是後來轉變的這麼變態，那他至少還有做人的良知存在，可若他生來就如此，她又該如何與他相處？
“陸少，我……”
陸銘看出她臉上的猶豫，痛心的嘆息一聲，“哎，我真是看錯人了，沒想到你是這麼冷漠的一個人，居然眼睜睜的看着我去死。”
“不是，我，我只是……”
“只是啥？你不想答應他嗎？但是你想過沒有，你就算不答應他，你倆現在還不是一樣在一起？
但是你要答應他了，至少你還能有個名正言順的身份，你們之間的關係結束與否，都不是你說了能算，你覺得答不答應有什麼區別嗎？”
江心驀地擡起頭，此刻陸銘的臉色很是嚴肅認真，沒有了方纔的嬉皮笑臉。
不可否認，陸銘說的很有道理。
她跟霍垣之間，不是她一句拒絕，他們就能結束的。
決定權，從來不在她的手上。
陸銘嘆了口氣，語重心長地說，“不過我也能理解你，老霍對你做的那些事，你沒那麼容易釋懷，但是事實擺在眼前，你沒有別的選擇。
而且我這麼跟你說吧，你要想之後過的順心如意，和你身邊的人過的順心，你只有答應他，而不是想着怎麼離開他。”
陸銘的話在江心的心中掀起了波濤。
陸銘繼續說道：“你倆如果繼續扭扭捏捏的下去，最後倒黴的還不是我們這些炮灰。”
江心臉色發白，她又想起了那些死去的人。
陸銘話盡於此，也不再說什麼求她的話，他拍了拍江心的肩膀，“你自己好好想想吧。”
他說完這話，拉上下巴的口罩，取出兜裏的墨鏡帶上，轉身走出加油站，在路邊掃了一輛共享單車，瀟灑離去。
江心在原地站了許久，加油站內格外的安靜，加油站外的馬路卻汽車轟鳴，安靜與嘈雜交相輝映。
她其實完全可以當做什麼都不知道，沒有見過陸銘，也不知道那半空中表白的字是什麼意思。
可假裝不知道，這次躲過去了，還會不會有下次呢？
若是下次仍然面對這般艱難的選擇，她迫不得已答應之後，陸銘卻已經死了，那她算不算又辜負了一條人命？
江心閉上眼，長長的嘆了口氣。
霍垣回來的時候，是晚上九點多鐘。
他進屋第一件事，先環視一圈，然後轉頭看向齊管家，他還沒開口，老齊便福靈心至，主動先開口，“夫人下午就回來了，一小時前剛回房間，這會兒不知道睡了沒有。”
齊管家是個老人精了，察言觀色這一塊，他自認爲還可以。
他主動說完這句話後，霍垣臉上雖然還是一如既往的冷淡，可齊管家能感受到，他眼中傳遞過來的讚賞。
霍垣來到樓上，推開臥室的房門。
江心還沒睡，她正坐在窗邊的小書桌看書，穿着白色的睡衣，剛洗過澡，頭髮披散在腦後尚未乾。
她纖細的背影看起來十分專注，但只有江心自己知道，她的視線停留在這頁上已經很久了。
忽然一隻手從身後抱住了她，江心嚇了一跳，她猛地回頭，與近在咫尺的霍垣四目相對。
兩人離得極近，脣瓣的距離不到一釐米，只要任何一個人動一下，就會準確無誤的貼上。
這樣的距離，曖昧到了極點。
“在看什麼書？”霍垣主動開口，他身上有淡淡的菸草味，但並不難聞。
江心有些僵硬地開口，“神經系統疾病定位診斷。”
霍垣漫不經心，好似並不在意她看的什麼書，只是隨口一問，他目光沒有從江心的臉挪開過。
他的視線從她的眼睛，一寸寸移到她的脣上，江心能聽到他呼吸的變化。
她急忙說道：“霍先生，我見過陸銘了。”
霍垣擡眸，看向她的眼睛，“然後？”
“他，他和我，和我……”江心有些說不出口，但話都已經說到這了，也只能硬着頭皮繼續，“說，說了昨晚…的事。”
她幾乎是顫抖着說出這句話，有些事一旦挑明，就再也沒了回頭的餘地。
江心只能不斷的用陸銘那句話來安慰自己——她跟霍垣之間，答應與否，都沒有什麼區別。
兩人對視良久，霍垣的眼神，也在一點點的變化。
這樣的近，彼此的呼吸和心跳都能清晰的聽見，江心彷彿聽見他的心跳，在隨着呼吸的節奏加快。
“他，都和你說清楚了？”霍垣道。
“嗯……”
“所以你想說什麼？”
江心張了張嘴，話沒出口，臉頰卻染上了一抹酡紅。
生就的性格與之前的經歷，讓她面對霍垣這張臉的時候，哪怕是違心的話，她也沒那個勇氣說出口。
於是，她選擇了比語言更有說服力，也是她做過無數次且最擅長的行動。
江心微微仰頭，在男人的脣上落下一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