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說說她以前的事。”
“以前……”江頤已經有些口齒不清了,但那雙手,還死死抱着霍垣的腰。
他臉頰貼着霍垣的胸膛,閉着眼睛,眼淚順着眼角落下,在霍垣的西裝上暈染開。
“以前她好,對我好,對我笑。”
她有什麼好東西都留給他,他想要的東西,她想盡辦法也會送給他。
江頤最懷念的,就是以前每天放學,他第一個衝出校門,就會看到姐姐在門口等着她。
她喜歡白色的連衣裙,扎着馬尾,站在夕陽下,晚風一吹,吹亂她的劉海,她笑着朝他揮手,夕陽的光落在她身上,就像仙女下凡一樣。
她拉着他的手,穿梭在人羣裏,朝着家的方向走,好多人向他們傳來羨慕的眼光。
還經常會有人誇:這姐弟兩基因是真好。
那時候,他感覺自己就是世上最幸福的人。
母親老打趣他,這麼粘着你姐姐,以後她嫁人了看你怎麼辦?
每次聽見這句話,江頤都會氣的喫不下飯,把自己關在屋裏生悶氣。
然後江心就會來哄他,她寵溺的笑着,說自己不嫁人,會一直陪着他。
他伸出手指,說拉鉤,騙人是小狗。
“騙人是小狗,拉鉤上吊一百年不許變。”她這麼說着,勾住了他的手指,他看着緊緊勾勒在一起的手指,彷彿得到了這世上最安心的承諾。
他說以後賺錢養她,不要男人。
“騙子,你明明答應我的。”
“你們大人從來都說話不算話,爸媽也說會陪着我一輩子,可是他們不見了,現在連你……也騙我。”
聽着少年的呢喃,霍垣揪住他的領子,想要把他扯開。
剛好江心被外面的聲音吵醒,她揉着眼睛,豎起耳朵往外聽,好像,是江頤的聲音。
那帶着哭腔的聲音,讓江心心裏一驚,她恍然間想起霍垣也在,以爲是霍垣欺負他了,嚇得她連鞋都來不及穿就跑了出來。
然後,她就看到這兩個人抱在一起。
江心愣愣的站在原地,她以爲自己出現了幻覺。
如果不是幻覺,她怎麼會看到這樣驚天地泣鬼神的畫面?
她揉了揉眼睛,又使勁掐了自己腿一下,疼。
並不是幻覺。
霍垣看到她出來,手裏也不再留情,一把扯開江頤,將他丟在了沙發上。
霍垣清了清嗓子,剛要開口,江頤趴在沙發上吐了出來,吐的滿地都是。
霍垣嫌棄的擰着眉,站起身走開了。
江心急忙跑過去,扶着江頤,滿臉的擔憂,“小頤,你怎麼回事?”
聞到江頤身上的酒氣,和他通紅的臉頰,她回頭看向霍垣,“你灌他酒了?”
霍垣一本正經地開口,“他自己喝的。”
江心狐疑的蹙了蹙眉,又回頭看了眼江頤,“小頤,你怎麼了,發生什麼事了?”
江頤這會兒吐得昏天黑天,根本聽不見她的話。
吐完之後,他趴在沙發上沒了動靜。
江心無力的嘆了口氣,他好端端的爲什麼喝這麼多酒?以前也沒見他喝過酒。
江心扯了扯嘴角,她沒辦法,只能先把江頤扶起來,廢了好大的勁才把江頤拖回屋裏。
她給江頤脫了鞋和外套,外套裏手機掉了出來,她撿起手機,看了看躺在牀上的江頤,又看了眼手機。
江心抓起他的手指解了鎖,想從手機裏找到他喝醉的答案。
解開鎖屏,頁面停在微信上,正是裴雯的朋友圈。
可惜她朋友圈三天可見,三天內沒有更新過動態,江心又退出朋友圈,點開聊天框。
消息還是好多天以前的,江頤發的問她什麼時候出院的。
可惜裴雯沒回。
江頤這也是個悶葫蘆,翻來覆去看她朋友圈,就是沒發過消息,他是因爲裴雯才傷心的嗎?
江心把他手機復原,放回桌上,去洗手間裏打水給江頤擦臉。
路過客廳的時候,她看見霍垣還在陽臺上打電話,江心頓了頓,端着盆進了屋。
陽臺上,霍垣一手揣兜,一手握着手機,聽着對面的話。
顧箬是聯繫不上那個醫生,到霍垣這裏探口風來了。
“顧箬,他失蹤了與我何關?你電話是不是打錯了?”
顧箬笑了笑,“哦是這樣的,他家裏人也聯繫不上他,就把電話打我這裏來了,他們還不知道我辭職了。
我對醫院最近發生的事也不怎麼清楚,我聽說你這兩個月一直在醫院,所以就想問問你是不是發生了什麼事,想着你應該知道的比較清楚。”
“我爲什麼要清楚?”
“阿垣,咱們好歹也是夫妻一場,現在雖然離婚了,但你也不用對我這麼冷漠吧?要不是我放手讓你自由,你現在哪能這麼光明正大的和江心一起出門。”
顧箬帶着開玩笑的語氣,但說的話,可沒有一句是開玩笑。
“照這麼說我應該感謝你了?”
“感謝就不必了,你以後別對我這麼冷漠就行,咱們做不了夫妻,還能做朋友不是嗎?”
“沒別的事就掛了。”
“等等。”顧箬急忙叫住他,在電話裏說,“所以你是真不知道嗎?”
霍垣語氣淡淡,甚至還有一絲不耐煩,“顧箬,管好你自己,一樣的話不要問兩次。”
顧箬心中微微一驚,霍垣這話,是話裏有話啊。
他是在說,這件事是她主導的,暗示她不要再有下次?
顧箬道:“我這些天一直在家裏,對外面的信息瞭解太少了,我不就多問了一嘴,你看你,行了,這麼晚了,我就不打擾你了。”
其實這事兒,是顧箬沒想到的。
她對那傢伙並沒有說什麼,也沒有引導他去做什麼事,是那人自己自作主張要替她出氣,跟她又什麼關係。
顧箬就擔心霍垣以爲是她指使的,所以纔打電話來試探一下,不過現在看來,霍垣的確是這麼認爲的。
她很清楚,霍垣現在不敢明目張膽對付她,所以即便是她主導的,她也沒有必要擔心。
顧箬只是……她自己也想不清楚,爲什麼到現在還會在意自己在他心裏的形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