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回頭看向霍垣。
他低頭撩起袖口,看了眼時間,說道:“從這裏到學校,不到十五分鐘。”
江心神色有幾分古怪,“你是特意爲了方便去學校買的嗎?”
“你從教室去宿舍也要五六分鐘,算下來,住這裏更方便些。”
江心抿了抿脣,到底是方便誰,她不說,反正他比誰都清楚。
“怎樣?”霍垣再次問她。
江心訕訕地笑了笑,“挺好的,所以你也會住在這嗎?”
霍垣在沙發上坐下,拿起水壺倒了兩杯水,一本正經地說,“怕你孤單,我就麻煩點來這裏陪你吧。”
江心:“……”
真好,他還知道給自己找個藉口。
“謝謝你啊。”
“不客氣。”霍垣微微一笑。
“我明天再來吧,這裏什麼東西都沒有,明天我把宿舍東西都拿過來。”
“好。”
兩人在房間裏坐了會兒,江心就回到學校去了。
她在圖書館借了幾本書,剛準備回宿舍,魏火忽然打來電話。
江心猶豫了一下,她滑下接聽。
“江心,你現在已經回海市了吧?”
“嗯,怎麼了?”
魏火沉默了片刻,才又開口,“沒什麼,就是打電話問問你,之前我在京都說的話,你可能也沒有聽進去,不過我還是那句話,你哪天想走了就告訴我,我帶你離開。”
江心微微一怔,他之前也說過這種話嗎?
“魏火,你總是說的雲裏霧裏的,你又不告訴我之前發生了什麼,我不知道怎麼相信你。”
“現在我說了,你也是旁觀者的角度去看待那些事,遠比不上他現在帶給你的感動。”魏火說到這,他話鋒一轉,“你會想起來的。”
江心神色有片刻的恍惚,她真的會想起來嗎?
她不是沒有試圖回憶,可她無論怎麼想,都沒有想起一星半點。
所以她放棄了,她相信命運這麼安排,一定有它的道理,該想起來的時候,自然會想起來。
就像魏火說的,至少霍垣現在帶給她的感動,讓她一點點淪陷了,他這樣的人,對她做到如此地步,也絕不是一朝一夕就能養成。
“我知道了。”江心小聲說道。
魏火不禁笑了一聲,意味不明地說了句,“不愧是霍垣。”
聽不出他是在嘲諷,還是在誇獎,江心覺得前者居多。
魏火沒再多說,他關懷了幾句,便掛了電話。
他不做那勸誡遭人厭的人,她想不起,他說了無用,她若想起,自然不需要他說。
退一萬步來講,她要是一輩子想不起來,這麼糊塗的無憂無慮過了,也未嘗是件壞事。
江心握着手機,在原地站了片刻,才抱着書回到宿舍。
她坐在宿舍裏,沒有多餘的心情,什麼都沒想,只是不覺之間,發了一夜的呆。
在第二天一早,江頤無意間收到一條陌生消息,他迷迷糊糊睜開眼,瞄了眼信息,瞬間睜大眼睛,從牀上翻滾而起。
他死死盯着那張圖片,顫抖地伸出手,將那張圖片拉大,最後幾個大字定格在手機屏幕上——
這是一張醫院開具的化驗單。
江頤將這個陌生電話撥了回去,卻是關機狀態。
他從牀上下來,沒有洗漱,直奔學校外面去,來到了裴雯家門口。
江頤拼命的敲門,可惜無人應他。
他將圖片發給了江心,旋即撥通了江心的電話。
江心在去教室的路上接到他電話,在她開口之前,江頤的聲音便傳來,“姐,那張單子是真的嗎?”
“什麼單子?”
“你看微信。”
江心把書夾在腋下,拿起手機翻看微信,在看到那張照片後,臉色微微一變。
“小頤,這照片誰發給你的?”
“你告訴我,這是不是真的?”江頤氣息有些急促,“裴雯之前,真的懷孕了?”
江心站在原地,神色複雜,江頤在電話那頭催促,“是真的?”
如果不是真的,江心早就反駁了。
“小頤,照片是誰發你的?”
“我不知道,陌生的號碼,我打過去打不通,所以是真的對嗎?你爲什麼不告訴我!”
“小頤你冷靜點。”江心咬了咬脣,糾結地開口,“是裴雯不讓我告訴你的,她不希望你有心理負擔,小頤,既然她不願意說,你就假裝不知道吧。”
“你讓我怎麼假裝不知道?那是我……”江頤話到嘴邊說不出口,他胸膛劇烈起伏,此刻他感覺自己像極了不負責任的渣男。
“可事情都已經發生了,你着急也起不了任何作用。”
“那我就要裝着不知道,不聞不問嗎?”江頤靠着牆壁,他徒然有種深深地無力感,“她是因爲這件事,才把自己關在家的嗎?”
“不是的。”
“你還騙我?”
“我沒有騙你,小頤。”江心說的是實話,昨晚見過裴雯,她不會因爲這種事而自暴自棄。
這種事對於她來說,雖然會難過,但這絕對不是影響到她事業的全部。
江頤遲遲沒有開口,他沉默的握着手機,偏頭看着裴雯家的房門。
良久,才聽他聲音從手機裏傳來,“那我,該怎麼辦?”
“我也不知道。”江心輕聲開口,她想起了霍垣的話,裴雯遇到的事看起來並不簡單,她自己都不知道該怎麼辦,又怎麼給江頤建議?
江頤掛了電話,靠着牆緩緩蹲下,儘管江心說不是因爲這件事,可他知道,至少會有一定的關係。
他執着的蹲在門口,裴雯的父親開門出來,見到門口蹲着個少年,嚇了一跳。
“小夥子,你是?”
江頤擡起頭,望着這位中年男人,他動了動脣,不知道怎麼介紹自己。
男人又問,“你是來找小雯的嗎?我是她爸爸,要是有事可以和我說,我替你轉達。”
“她,在屋裏嗎?”
男人點點頭,“是啊,她心情不太好,應該不會想見人。”
然而這話剛說完,裴雯便從屋裏走了出來,她面帶微笑地看着江頤,“爸,這是我朋友,進來吧。”
江頤跟着她進屋,家裏乾淨整潔,不像是一個頹廢許久的人該有的環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