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短的一句話,讓江頤愣在了原地,他從來沒覺得陽光這樣刺眼過,就連手機屏幕反射的光都能刺痛了眼睛。
江心看到他像石化了一樣站在那裏,不由得湊過去看了一眼。
江頤回過神來,他將電話撥了回去,但關機了。
“小頤,回去吧。”江心拉了拉他的手,他依舊站在原地一動不動。
過了好久,江頤才側頭,看了她一眼,“你自己回去吧,我想起……還有作業沒寫完。”
他努力掩飾的樣子,讓江心眼眶發酸,她抓着他的胳膊不肯鬆手,她想說點什麼安慰他,可卻發現無論說什麼都是徒勞。
江心扯着嘴角,緩緩道:“我也沒寫完,我們一起寫吧。”
江頤別過頭,不想讓她看到自己的狼狽。
他轉身往旁邊的人行道走去,江心跟在他身後。
江心不知道他對裴雯是什麼情感,是愧疚和責任,還是愛。
倘若要問他的話,可能他自己都不清楚。
他不是個容易動感情的人,所以從一開始,對裴雯肯定不會是愛,至於糾纏過後,又是什麼,也不會有人知道了。
江頤走到路口時,一輛出租車路過,他擡手攔下,沒等江心靠近,車就已經開了出去。
江心站在原地,眼睜睜地看着那輛出租車開遠。
她站了許久,直到夕陽最後一抹餘暉落下,她纔打了輛車,回了霍家別墅。
霍垣在書房裏,江心進來的時候,他在沙發抽菸,目光望着某處不知在想什麼。
江心走過去,他掐滅煙,回頭看她一眼。
他沒有主動開口說話,神色一如既往地的淡漠。
被他注視着,江心感覺到一股壓迫感,她抿了抿脣,開口說問道:“霍垣,裴雯找到了嗎?”
“沒有。”
“那個,她給小頤發消息了,她還活着,如果是你的話,找到她應該很容易吧?”
霍垣目不轉睛地盯着她,江心略有些心虛的低下頭。
她硬着頭皮說,“你能第一時間,比我先知道她去了海邊,你是不是……”
是不是派人盯着裴雯的。
但是後面的話她還是沒有勇氣問出來,如果一旦證實,或者說他承認了,那事情的真相,她幾乎不敢去想。
“我沒那麼閒。”霍垣忽然開口,語氣沒什麼波瀾。
江心驀地看向他,他也站了起來,伸出手去撫摸着她的臉蛋,垂眸盯着她。
“江心,世界這麼大,想找個人沒那麼簡單,我會叫人去找,找到了告訴你,你也別想太多,每個人都有權選擇自己的生活,不必爲這些事自尋煩惱。”
江心盯着他深邃的眸子,心中升起一股異樣的感覺,可具體是什麼,一時半會兒她也說不上來。
但霍垣的話起到了一定作用,只要裴雯還活着,無論在什麼地方,都算是一種安慰。
“好好複習,馬上就要考試了,我們還有更重的事做。”
江心微微一怔,知道他說的是結婚的事,雖然是件應該值得高興和期待的事,但江心卻隱約感受到他身上傳遞來的不安,而這種不安,像是感染到了她。
距離考試還有不到二十天了,江心收起那些亂七八糟的心思,專心的複習。
只有江頤讓她放心不下,她每天都會給江頤打電話,雖然不知道說什麼,但聽到江頤的聲音她就安心了。
只要裴雯活着,她相信,隨着時間推移,江頤會漸漸接受並且放下這件事的,時間是治癒一切的麻藥。
久了,就什麼都麻木了。
江頤頹廢了一陣子後,也在學期的最後幾天奮發圖強,和江心打電話的時候,語氣也回到了正常狀態。
他跟江心說,“你不用天天給我打電話,我沒事,我會好好考試的。”
聽他這麼說,江心也鬆了口氣,她點點頭,又想到江頤看不見,覺得有點傻,“那就好,等你考試結束,我給你做好喫的。”
“嗯。”
江心放下手機,長長的舒了口氣,她拿起書繼續看了起來。
霍垣端着水果在她身邊坐下,拿了個聖女果送到她嘴邊,“來。”
江心咬住聖女果,她扭頭看了霍垣,“你今天不去公司了嗎?”
“今天週末,去什麼公司?”
江心愣了下,“今天又週末了?那我還有三天就結課考試了。”
“沒事,又不難。”
“你肯定不覺得難啊,我就不一定了。”江心嘆了口氣,她本身就是換專業,這學期又耽誤了太多的課程,要是考不及格,她就辜負了何教授一番苦心。
她壓力還是很大的。
霍垣笑了一聲,用叉子叉了塊西瓜送到她嘴裏,“放平心態,越緊張越考不好。”
江心點了點頭,想專心看書,可霍垣在旁邊,她怎麼也看不進去。
她猶豫了一下,說道,“你要不,去做點別的事?”
“做什麼?”霍垣挑眉問道,他今天連睡衣都沒換,穿着那件銀灰色的襯衣,頭髮也有幾分凌亂。
江心發現,在這套房子裏,只有他們兩個人的時候,他越來越隨意了。
在霍家的時候,他還會注意一下形象,出臥室的時候還會換套居家服,但是在這,只要不出門,他一套睡衣能穿到天荒地老。
而且在這兩個地方,他狀態也是完全不一樣的。
在這裏,他更像個普通人,沒有盛氣凌人的壓迫感,所以江心現在都不怎麼喜歡回霍家。
那裏很大,人多,卻莫名的空。這裏很小,只有他們兩個人,卻能感受到家的溫暖,讓她內心安穩踏實。
“發什麼呆呢?”霍垣伸手在她面前晃了一下,“醒醒。”
江心回過神,微微一笑,“沒,你真的沒有別的事想做嗎?”
霍垣揚了揚脣,“當然有,但是一個人可做不了。”
聽到這話,江心的臉瞬間有些發燙,她瞪了霍垣一眼。
霍垣見她這般模樣,輕聲笑道,“你在想什麼?我說的是,去民政局領證,去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