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發現，霍垣的眼神不知從什麼時候開始，已經沒有了當初的攻擊性，沒有了那種讓人不敢直視的鋒芒。
江心等回過神來，她的手已經落在了男人的臉上。
“怎麼會呢，我們不是還有寶寶嗎？”
聽到她的回答，霍垣沉默了兩秒，旋即握住她的手，放到脣邊吻了一下。
他見好就收，沒有繼續往下問，“我知道了，睡覺吧。”
江心也暗自鬆了口氣，她閉上眼，很快進入了夢鄉。
秦家。
秦煥再次將藥端進臥室，耐心的送到顧箬面前。
顧箬連看也沒看，便將藥打翻了，這已經是她今天打翻的第五碗藥了。
“箬箬，你就算再生氣，也不要和自己的身體過不去。”秦煥也不生氣，他在顧箬身邊坐下，嘗試去拉她的手，卻被顧箬揮開。
顧箬冷眼看向他，“你少在這惺惺作態，你演的不累嗎？”
秦煥淡淡地看着她，神色有些微妙，“這話什麼意思？”
“不是所有人都是傻子，你自己做了什麼心裏清楚，如果你不能給我一個解釋，就出去，我不想看到你。”
顧箬沒拆穿他，是不敢，是怕面對真相，但這並不代表，她可以裝作什麼都不知道。
這世上，沒有什麼比深愛的人背後捅一刀更讓人絕望的。
秦煥目光閃了閃，他沉默片刻，“你懷疑，是我做的？”
顧箬自嘲般笑了，“還用懷疑嗎？”
她攥着拳頭，不禁又紅了眼眶，“我問過保姆了，她那晚，根本就沒有醒來。”
保姆一直沒醒過來，那他的謊言就不攻自破了，顧箬不想懷疑他都不行。
“你寧願相信保姆的話，也不相信我？”
這話讓顧箬愣了下，她看着秦煥，他眼底的清明和坦然，讓她有那麼一秒的猶豫，懷疑是不是自己判斷錯了。
不過她也只是猶豫了一瞬，便問道：“秦煥，你愛我嗎？”
“當然。”他握住她的手，極其溫柔的說，“箬箬，你可以懷疑任何事，但你不能懷疑我對你的愛。”
顧箬有些發愣，這好像是他第一次說愛她，而仔細看他的眼裏，的確有着毫不掩飾的愛意。
而意識到這個的顧箬，心中的悲傷卻愈發濃烈。
“那爲什麼，爲什麼你要殺了我們的女兒？”她死死揪着秦煥的衣領，像是用盡全力般，一字一句道，“那是我們的女兒啊。”
“箬箬，你冷靜點。”
“你要我怎麼冷靜！”顧箬徒然拔高音量，“我在產房裏九死一生的時候，你不見蹤影，我傷口二次縫合的時候你又在哪裏？”
“我孤零零的躺在病牀上，鮮血倒流回輸液瓶裏的時候，我快死的時候，你在什麼地方？”
“女兒出生半個月，你一次沒去看過她，你一去她就死了，你告訴我，我要怎麼冷靜！”
這些天她滿腔的委屈，在這一刻徹底爆發了出來，“我一忍再忍，我給你找藉口，我告訴自己，你是因爲關心我忙着照顧我沒時間去看她。”
“我告訴自己，等她大一點，你就喜歡她，以後我們就會越來越好，可是現在呢……”
顧箬說着，已然泣不成聲，她抓着他的領子，瘋狂的質問他。
“你比霍垣還可恨，你們兩兄弟，把我耍的團團轉，我是犯了什麼滔天大罪，值得你們這麼大費周章的折磨我？”
顧箬幾近崩潰，她哀嚎的哭聲響徹整個別墅。
霍垣不愛她，但起碼，他沒有玩弄她的感情，可秦煥呢？
他對她好，對她體貼入微，讓她不可自拔的陷入他的溫柔，在她深愛他的時候，他給了她致命一擊，摧毀她所有的信念和意志。
這比殺了她還要難受。
秦煥就坐在那裏，任由她發泄，未發一言。
顧箬手指過於用力，倏地扯開他衣領，她淚眼模糊之間，看到了他的胸膛。
旋即，她愣住了。
也忘記了哭泣，她緩緩擡起頭，看着那張熟悉的臉，神色變幻莫測。
“你怎麼了箬箬？”秦煥察覺到她的異樣，伸手去摸她的臉。
顧箬渾身一顫，她鬆開秦煥的衣領，複雜的眼神中，又多了一絲茫然和慌亂。
“我…我累了。”她茫然地往後退了退，“可以睡覺嗎？”
秦煥眉頭不着痕跡地蹙了下，他擡手，慢條斯理地扣好鈕釦，“把藥喝了再睡。”
顧若不知在想些什麼，她神情呆滯，好似沒聽見他的話。
秦煥兀自起身，又出去給她端來藥。
這次顧箬老老實實的接了過來，緊張地捧着碗，就像喝水一樣，倉皇的把整碗藥灌了下去，因喝的急，還嗆到了。
秦煥貼心拍着她的後背，“慢點喝。”
等她喝完，秦煥又遞給她一杯水，顧箬也全都喝了。
“你讓我自己冷靜下吧。”顧箬迅速鑽進被窩，將自己全部蒙了起來。
秦煥看着蜷縮在被窩裏的人，他站了片刻，才轉身離開臥室。
等房間裏徹底沒了聲響，顧箬才掀開被子，看向緊閉的臥室門，眼眶一片通紅。
這一晚她沒睡着，後半夜的時候，顧箬從牀上起來，她來到樓下，值夜的傭人見狀立即迎了上來。
“夫人。”
顧箬問：“秦煥呢？”
“先生幾個小時前出去了。”
“他有說什麼時候回來嗎？”
傭人回憶了一下，搖頭道：“沒有。”
顧箬看了眼天色，外面天還沒亮，她在屋裏來回踱步，緊張的額頭有些冒汗。
最終不知想到什麼，她拿起手機，找到霍垣的電話給他打了過去。
手機一直在震動，霍垣還沒醒，江心先醒了。
她剛要喊霍垣，他已經率先去摸手機，黑暗中屏幕有些刺眼，他微眯着眼，看到是顧箬打來的，他直接掛了。
“她可能有事找你，不接嗎？”
霍垣摟着她，蹭了蹭她的臉頰，“不管她。”
江心蹙了蹙眉，天還沒亮，顧箬這個點打來，肯定是有事的。
但霍垣已經繼續睡了，她也不好再說什麼。
這頭看見被掛斷的電話，顧箬也反應過來，這個點是有些尷尬。
於是，她又給霍垣發微信。
結果發出去的消息，多了個了紅色感嘆號，顧箬氣得不輕，這個男人，什麼時候把她給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