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的時候，霍垣先醒了。
他撐着額頭試圖坐起來，但下一秒又無力的躺了回去。
動靜稍微有些大，江心被他驚醒，一轉頭便看見他掐着眉心，看樣子難受極了。
“霍垣？”
霍垣沒應她，緩了好半天，他才睜開眼，轉頭看向江心，“這是哪？”
江心看了眼四周，“這裏是醫院，你忘記發生什麼事了？”
霍垣蹙了蹙眉，稍微回想了片刻，他忽然從牀上坐了起來，“魏火呢？”
江心揚了揚下巴，示意他看隔壁，“你旁邊。”
霍垣扭頭看過去，不過兩人中間隔着簾子，看不見隔壁的牀，霍垣眉頭緊鎖，他沉默了會兒，才猶豫着問，“我先倒下的？”
“…我不知道。”
霍垣往後靠了靠，又瞥了眼手上的輸液針，他擡手就要拔掉。
江心一把摁住他，“你做什麼？”
“我已經沒事了。”
“怎麼可能沒事？你都酒精中毒了。”
兩人剛說這話，隔壁也傳來了老席欣喜的聲音，“哎喲少爺你醒了？”
魏火捂着頭疼欲裂的腦袋，他環顧了一週，就是這簡單的動作，他就感覺世界在天旋地轉，他趕緊閉上眼，調節自己的呼吸。
過了會兒，他才問出同樣的話，“霍垣呢？”
“你旁邊呢。”
“我先倒的？”
老席仔細回想了片刻，“你倆一塊倒的，不過你比他嚴重，你有輕微的胃出血，得住院。”
魏火鬆了口氣，還好，他挺住了！
兩人這個賭注下的也太大了點，他在喝到失去意識前，是死都不敢倒，霍垣想必也是。
江心聽到老席的話，她下意識的看了眼霍垣，後者緊鎖的眉頭才稍微舒展開來。
兩人醒了後，醫生來給兩人檢查了下，魏火是要嚴重些，但霍垣也得住院觀察兩天。
幸好中間隔着簾子，避免了尷尬，誰也沒主動去拉開簾子，假裝不知道對方在隔壁。
霍垣讓醫生換病房，不然他就要出院。
江心也拗不過他，只好讓醫生給他換了個獨立的病房。
程羿給他送來了熱粥，江心接過保溫盒，她本來想喂他的，霍垣自己主動接過去，“我自己來，你好好休息。”
江心只能作罷，她盯着霍垣，遲疑了片刻，纔開口說，“你以後別喝那麼多酒了。”
霍垣頓了下，他擡頭看了眼江心，不太確定地問，“我…沒說什麼吧？”
江心回想昨晚的事，搖了搖頭，“沒有。”
他點了點頭，捧着碗喝了口粥。
秦遇給江心發消息，問她霍垣醒了沒有，江心回覆他之後。
他又發了條消息，[我能打個視頻看看嗎？]
江心扯了扯嘴角，看來他是真的很擔心霍垣，她主動打了個視頻過去。
視頻秒接通，那頭秦遇坐在輪椅上，腿上還搭着一條毯子，不過狀態看起來比之前好了很多。
她把手機遞給霍垣，“霍垣，秦遇打來的視頻。”
霍垣接過手機，兩人在視頻裏同框，畫面有點詭異，霍垣幾乎從沒和別人打過視頻。
秦煥在視頻那頭開口，“小垣，你沒事吧？”
“你喝那麼多酒做什麼？那魏火幾歲，你幾歲？你和一個小孩子較勁，你幼不幼稚？”秦遇在視頻裏一頓輸出，以前他說話都是禮貌剋制又溫柔的，可今天說話的聲線都有些不穩。
看的出，他是真急壞了。
江心在非常贊同秦遇的話，剛纔她就想說，只是沒敢說。
霍垣眉頭擰了一下，“誰告訴你的？”
“你別管是誰告訴我的，你都是要當爸爸的人了，做事還這樣衝動，不管不顧的，你讓你的妻子孩子怎麼安心跟着你？你若是出了事，她們怎麼辦？”
“……”
霍垣沒吭聲。
秦遇還在那邊嘰裏呱啦的說，他已經把手機放到旁邊，端着碗喝起粥來了。
江心在旁邊看的着急，雖然說這樣有點不禮貌，但以霍垣的性子，沒掛秦遇的視頻，已經算得上很禮貌了。
秦遇說了半天，才發現視頻裏沒人了，“你人呢？”
霍垣這纔拿起手機，“說完了嗎？”
秦遇：“……你聽進去了沒有？”
“嗯，那就先這樣。”霍垣掛了視頻，把手機還給江心。
江心默默地揣起手機，她忍不住說了句，“他說的很有道理。”
“哪一句？”
“都很有道理。”
霍垣握住她的手，摸了摸她的小腹，“你怎麼不在家呆着？”
“外面下雪了。”
霍垣轉頭看向窗外，外面的銀裝素裹，一場大雪覆蓋了整座城市。
又是一個冬天。
兩天後，霍垣出院了。
在他出院之前，江心去看了眼魏火，魏火還要輸好幾天的液，他手上扎着針，臉色十分蒼白。
見到江心來，他神色一喜，“你怎麼來了？”
江心把水果籃放在桌上，“我來看看你，今天好些了嗎？”
魏火笑道：“早好了，醫生不讓我出院，不然我早就出院了。”
說着，他視線落在她小腹上，她穿着厚厚的毛衣和羽絨服，還是能看見隆起。
“都這麼大了啊。”魏火有些感慨。
對於這個孩子，其實魏火自己也不明白是什麼心態，可能是因爲江心剛懷上的時候就在他哪裏，所以他對這個孩子沒有一點厭惡，反而有種愛屋及烏的情感。
因爲是江心的，所以他很期待孩子出世，想看看孩子長什麼樣。
是像她一樣溫柔漂亮，還是像霍垣那樣混蛋。
“是啊。”江心也摸了摸，她已經能清晰的感受到裏面，有一條鮮活的生命。
魏火呆呆的看着她的肚子，冷不丁冒出來一句，“我能當他爸爸嗎？”
“……”
老席在旁邊咳了一聲。
魏火回過神來，他急忙解釋，“不不，我的意思是，當他乾爸爸？”
“這……”
江心其實是沒意見的，但霍垣恐怕不會願意。
“魏少連個孩子都生不出來嗎？”
霍垣冷不丁出現在門口，把屋裏的人都嚇了一跳，江心更是嚇得魂兒都快飛出去了。
她回頭看去，霍垣抱着胳膊，斜斜的靠在門框上，臉上蒙着一層淡淡的陰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