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火的氣息瀰漫在空氣中,但遊客卻寥寥無幾,寧靜但不空曠。
只要站在這裏,就能感受到祥和的氣息,彷彿一切凡塵俗世都遠離了。
只不過在後院某個石桌前,桌上躺着一張兩千萬的支票,打破了這份超脫世俗的神聖。
老道士捻着鬍鬚,糾結地看了眼那張支票,又看了眼對面的男人,一時間難以取捨。
“這這…不是錢的事,出家人不談錢。”
這句話剛說完,又是一張兩千萬支票拍在桌上。
老頭咳了一聲,他愁眉苦臉的撿起那張支票,揣進自己兜裏,“霍總啊,不是我不幫你看,實在是你這命格真的太亂了,就算我說了,也改變不了什麼。”
又是一張支票。
老頭倏地瞪大眼睛,旋即又嘆了口氣,“哎…你這,這不是爲難人麼。”
對面的霍垣面無表情,又準備掏下一張,老道連忙擡手製止他,“行了行了,差不多了,看你這麼執着,那我就給你說說吧。”
說罷,老道從懷裏摸出一張泛黃的圖紙出來,上面畫着複雜的八卦圖,還有密密麻麻的字,將其鋪在石桌上。
但在這之前,他又看向霍垣,問了他一句,“你信命嗎?”
霍垣面無表情的盯着他,就好像在說:那我坐在這是幹什麼?
老道捋着鬍鬚,悠悠地說道:“這有些人啊,算來算去,這命啊還不都是那樣,像有些註定的劫數,即便是躲過了,依然會還報到下一世。”
“說重點。”
“你別急,其實說來說去,都是註定的,不是有句很流行的話嗎,人從生下來的那一刻起,他的一生都是寫好的。”
“霍總你看,這張八卦圖上,就已經將你這一生排列出來了,五行八卦、三奇六儀、八門八神九星等等這些組合起來,隨便撥弄一個字符,都有可能是另外一個人的人生,真是奇妙。”
霍垣眉頭緊蹙,“所以呢?”
老道笑笑:“這麼和你說吧,天煞孤星命。”
霍垣微微一怔。
“天煞孤星這個詞你應該不陌生吧?電視裏也都會經常提到。”老道瞅着面前的圖紙,眉頭緊鎖,“一時半會還真解不完,太亂了。”
“那你就說重點!”
“好好好,天煞孤星和殺破狼兩種命象都窮兇極惡,嚴重的能把身邊的人都剋死,所以天煞孤星也叫掃把星。一出生就給周圍的人帶來災禍,搞得雞犬不寧,家無寧日,與他在一起,都會不得善終。”
老道一口氣說完,抓起桌上的茶壺喝了一口,“這下聽懂了嗎?”
“其他複雜的我就不和你說了,我也知道你想問什麼,想問能不能化解對不對?”
霍垣沒說話,沉默表明了他的一切態度。
若是有認識他的人,知道他坐在這算命,估計都會笑掉大牙。
而事實上,他已經走投無路了,只能坐在這裏,無論是讒言也罷,真言也好,總歸算是一個盼頭。
“霍總,我也不想瞞你,那些跟你說能化解的人,都是騙你的,前世債今世還,這一世你躲過了,也會加註在你下一世。”
老道說完,院子裏徹底安靜下來。
若有似無的青煙漂浮在空中,彷彿命運千絲萬縷的線,像無數人愛恨纏綿的一生,像一張網,所有人都逃不過這張網桎梏。
良久,才聽見霍垣的聲音響起:“一定要有來生嗎?”
“或許,你上一世也是這麼想的呢?”
“……”
“哎……看你捐了這麼多香火錢的份上,送你個東西。”老道又在懷裏摸了摸,從懷裏摸出一塊吊墜遞給他。
霍垣接過那枚吊墜,紅色的繩子,下面是一個黑色的石頭,材質也只是普通的石頭,並沒有什麼特殊。
“這是什麼?”
“你不要問,帶着就夠了,帶着這個東西,你就當今天沒來過,也不要妄想去改變什麼,時候到了,你就明白了。”
霍垣盯着老道的神祕兮兮的模樣,差點一句裝神弄鬼就要脫口而出。
但他最終還是將那枚吊墜揣進了懷裏,起身離開了。
老道還在後面囑咐:“記住啊,忘了我說的話,忘了你今天來過這裏!”
也不知道霍垣聽見沒有,他的背影在老道眼中漸行漸遠。
老道嘆了口氣,朝那個小童招了招手。
“師父。”
老道將那幾張支票遞給他,“拿去捐了吧。”
“是師父。”
霍垣下了山,坐在車裏,又將那枚石頭拿了出來,在手裏細細的摩挲着。
過了片刻,他將那枚石頭扔進置物箱裏,開着車離開了山腳下,眨眼間消失在原地,彷彿他從未出現過。
……
朝安。
魏庭和魏夫人在樓下,兩人都板着臉,魏夫人看起來很不高興。
“出去一趟又把那女人帶回來了。”魏夫人小聲嘀咕道。
“你小點聲。”
“我大聲點怎麼啦?女人帶回來就算了,還有個孩子,你說這傳出去我……”魏夫人說着,懊惱地將頭扭到一邊,氣呼呼的生着悶氣。
兒子好不容易回來,她又不敢說話太重了,本以爲他出去一趟,吃了苦回來就好了。
沒想到反而變本加厲了。
魏庭抽了抽嘴角,也不曉得她跟自己撒什麼氣,有本事直接去罵兒子啊。
兩人正說着,魏火從樓上下來了,懷裏還抱着個崽。
“爸媽,你們說什麼呢?”
魏夫人瞬間變臉,笑呵呵地站起身來到魏火面前,“兒子,江心怎麼樣了啊?”
“就那樣,還沒醒呢。”
“哦…這孩子也是個命苦的,這就是她孩子吧,長得怪可愛的。”
魏火眼睛一亮,忙把想想遞過去,“您要不要抱一抱,這傢伙以前可鬧騰了,現在跟他爹一個樣,越看越討厭。”
嘴上說着討厭,可眼底滿是柔情,魏夫人嫌棄地瞥了眼自己兒子。
真是個沒出息的,給別人養兒子,還這麼高興。
真是造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