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垣坐在她病牀前,看着被她緊緊抓着的右手衣袖,神色一怔,眼神深邃悠遠,像是跨越了一生一世。
許久,他緩緩擡起另一隻手,落在她的眉心上方,像是想去撫平她眉宇間的不安與憂傷。
他的手緩緩下降,直到距離江心還有一釐米的時候,瞳孔一縮,不知想到了什麼,猛地收回了自己的手,並且將抓着他衣袖的那隻手拽了下來,動作飛快的放在被子裏蓋好。
隨後,猛地起身,往外走去。
那樣子,看上去完全就是落荒而逃。
程羿看了看手上腕錶的時間,正猶豫要不要進去叫霍垣回老宅,老爺子催他回老宅喫飯。
就看見病房的門猛地從內至外打開,他還沒來得及喊一句霍總,就見從裏邊出來的人急匆匆的往外邊走去。
完全是腳步生風,就像是剛剛聽聞了江心小姐暈倒了的時候一樣,離開得急速又迫切。
程羿看了看病房的門,又看了看霍垣離開的方向,一咬牙,一邊打電話一邊朝霍垣的背影飛速的追了上去。
“我馬上給你發個位置,你帶兩個人來這裏守着。”程羿說到這兒,又回頭朝病房門口看了一眼,“據我觀察,病房裏的人很重要。”
他說完就掛斷了電話,發了位置和門牌號給了對方。
做好這一切,再擡眸時,前方早已經沒有了霍垣的身影。
而霍垣這邊,完全忘了還有程羿這樣一個人的存在,他一路走到電梯口,電梯停了之後直接按下了負一樓。
程羿看到馬上就要合上的電梯,忍不住喊道:“霍總,等我…”
霍垣不知是心裏在想事情,還是沒有聽到,看都沒看他一眼,程羿只能眼睜睜的看着電梯合上下降,快步奔跑到另一個電梯旁,按下了下行鍵。
要是在平時,霍垣扔下他走了,他是不會跟上去的。
但今天,霍總非常反常,反常得令人擔心。
可他再着急也沒用,等他到了負一層時,又剛好看見霍垣開着那輛黑色的邁巴赫走了,留給他的只有瀟灑的背影以及尾氣。
程羿看着漸行漸遠的車輛,止不住的嘆息,他覺得,他們家霍總壓根就是把他給了。
而且是,忘得乾乾淨淨的那種忘。
霍垣車子從車庫出來後,一路往城南的方向奔去,速度快得讓兩邊開車的嘖嘖稱奇,紛紛讓道,生怕霍垣的車子一個不小心碰到了他們的車。
一個小時後,他將車子往南邊的山上開去。
有些畫面,在他腦海裏不斷地翻騰。
他必須要找到一個答案。
很快,他就看見山上有一個寺廟,旁邊石碑上寫着南城寺廟,他立即將車子停在路邊畫出來的停車線裏。
下車後,往寺廟裏奔。
然而,他剛走到門口,就愣住了。
這座寺廟裏邊雜草叢生,一看就是很久都沒人打掃過了。
他擡腳往裏邊走,四處都結滿了蜘蛛網,哪裏有半點曾經輝煌的景象?
走進寺廟大殿中央,大殿中央地上更是佈滿了厚厚的灰塵。
他鋥亮的皮鞋踩在上邊,顯得異常突兀。
他穿過滿目荒涼的亭子和有些腐朽的木質樓道,再次回到大殿中央,伸手將兜裏的東西掏出來。
他看了一眼,下一刻吊墜掉在了地上,碎成了無數片。
霍垣蹲下.身子,想將那些碎片撿起來,然而在他觸碰的瞬間,原本還是碎片的吊墜瞬間化爲了灰燼。
就像是完成了某種使命後,進行自盡,將所有真相掩埋。
看見這一幕,霍垣眼睛眯了眯。
吊墜碎了,這代表着什麼?
他緩緩站起身來,看向正前方已經佈滿了灰塵的原先供奉的所謂神,撥了個電話出去。
程羿正急得像熱鍋上的螞蚱,接到霍垣的電話,一雙眼睛亮了起來。
他還沒開口說話,霍垣的聲音就從電話裏傳了出來,“程羿,帶人來打掃城南寺廟,讓它恢復往日榮光。”
聽到這話,霍垣有些發懵,自家霍總這是中邪了嗎?
大發善心給江小姐五百萬的支票也就罷了,竟然還要修護寺廟?
城南寺廟?
他有點印象,好像已經荒廢十多年了吧?
疑惑歸疑惑,但自家總裁的吩咐,還是要應下的。
“好的,霍總,我馬上讓靠譜的兄弟們去幹這件事。”
“嗯。”
電話掛斷後,程羿心裏的疑惑更大。
他立即給喻誠打去電話,一向沉穩的他,猶豫了好一會兒,才說道:“喻誠,你最近有時間的話回來一趟。”
“喲,想我了?”喻誠賤兮兮的說道。
程羿直接忽視他的話,說道:“事關霍總。”
“哦?霍總怎麼了?”
“你回來就知道了。”
程羿說完,也掛了電話,認命的去安排霍垣吩咐的事情。
而霍垣,在寺廟大殿中央足足站了一個小時,才擡腳離開。
……
時間飛逝,兩天後,江心悠悠轉醒。
她一睜眼,就看見了白色的天花板。
再環顧四周,看到她立在她旁邊的輸液瓶,她立即反應過來,她這是在醫院。
並且,她還成了病人。
她一醒,就有醫生和護士走了進來,給她做各項檢查。
醫生一邊檢查一邊說着她的情況,護士則在旁邊記錄。
檢查完畢後,女醫生溫柔的對江心說道:“江小姐,你已經沒什麼大礙了,可以出院了。”
“不過,你之前身體嚴重的營養不良,又擔憂過度,導致有些神經衰弱。”
“所以,回家後還是需要好好調養,你的身體太弱了,精神也太緊張了,自己放鬆一下。”
“……”
醫生絮絮叨叨的說了一大堆,江心連連點頭。
等醫生說完後,她才終於找到機會開口,“醫生,您知道之前…吳教授親自做的手術…
江心說着頓了頓,想到吳教授做的手術很多,便直接問道:“江頤怎麼樣了嗎?”
醫生聽到這話,纔想起她還有個任務,她過來還要傳遞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