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垣輕輕地嗯了一聲,側臉看向江心,“我也是這麼想的。所以,江心,其實是你幫了我,你讓我有事可做,還覺得放鬆。”
“可是…”
“如果你覺得我打攪了你的正常生活,你可以跟我講,也不必因爲覺得欠了我錢而不好意思趕我走。”霍垣一臉真誠,“只要你開口,我就算回去熬夜工作,拓寬霍氏產業,也不會讓你爲難的。”
頓時,江心所有的說辭全被堵在喉嚨裏。
他不僅是她的債主,更是她和小頤的恩人,她希望他能好好的,如果真如他所說的那般失眠嚴重,於情於理,她都不會趕他走。
江心的心思全都寫在臉上,霍垣一眼就能看懂。
他忍不住擡手摸了摸江心被吹得柔順的頭髮,一字一句說道:“你不要覺得對我有所虧欠,我爲你做的,只不過是一些微不足道的小事罷了。”
“而你,在無形之中已經幫了我很多很多,是別人都沒有辦法幫到的。”
江心並不信他說的話,就她這樣子,能幫到他什麼?
於是,她開口問道:“比如?”
“比如你治好了我的失眠症,”霍垣直言,“我看你很合我的眼,跟你待在一起,我每個細胞都覺得舒暢。待在你的身邊,我心神得以寧靜,靈魂能安心入睡。”
霍垣說這話時一本正經,江心怔怔的看着他,不知道該怎麼接他這句話。
氣氛,一下子就僵住了。
這時,打掃衛生爲首的人走了過來,“霍總,都打掃乾淨了。”
“嗯。”霍垣淡聲道:“明天去財務室領取額外的工資。”
“好的,謝謝霍總。”
幾人齊齊朝霍垣鞠躬,隨後識趣的快速離開。
幾人一走,房間裏只剩下江心和霍垣兩人。
兩人顯得更尷尬了,誰也沒有找到合適的話題開頭。
硬撐了兩分鐘後,江心撐不下去了,開始找藉口,“霍先生,您坐着休息,我去鋪一下牀。”
“嗯。”
江心把骨灰罈子安置好,就回自己的房間去鋪牀了,霍垣則是坐在窗戶邊的凳子上,眼底的光晦暗不明,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江心把牀鋪好後,走出來見霍垣還沒有要離開的意思,她猶豫着不知該如何開口。
霍垣注意到她的神情,收起手機,將視線移到她的身上,等着她開口。
“霍先生,這麼晚了,您看…您要不要回家休息?”江心見他等着她開口,便說道:“夜深了,您再待在這裏,也不太合適。”
霍垣環視了一下四周,點了點頭,“確實不太合適。”
聽到這話,江心以爲他已經做好打算要離開了。
哪曾想,他下一句又補充道:“江心,可不可以把江頤的房間借給我睡一晚?”
“???”
江心腦子裏冒出來的全是問號,這霍先生放着自己好好的大別墅啥的不住,來住她這破舊的小區…老舊的房子幹嘛。
江心看着他往外走的背影,略顯蕭條寂寥,看上去就像是無家可歸的孤家寡人,只能鼓足勇氣去流浪。
不知怎的,就那麼一瞬,江心只覺得鼻尖癢癢的,難受極了。
眼看霍垣要邁出大門的時候,江心直接叫住了他,“霍先生要是不嫌棄的話,就住小頤的房間吧。”
霍垣聽到這話,轉過身來,看向江心,微微皺眉,“這…會不會不太好?”
他說完這話,江心正準備開口回他,但她還沒來得及開口,就又聽他說道:“那就麻煩你了,江心,等我這失眠症好些了,我就離開。”
江心見他自問自答,她更迷糊了。
她甚至覺得,是不是哪裏不對?
但霍垣沒給她深想的機會,邁着修長的大腿,幾步就走到了江心的跟前,用明亮得有些過分的眼睛看着江心。
“江心,不早了,你先休息吧,我自己收拾就可以了。”
說着,就將江心推進了她自己的臥室。
隨後,將門關緊。
江心就這麼迷迷糊糊的回到了自己的臥室,她終於知道了哪裏不對,霍先生好像是故意要留下來的。
他假裝要離開,其實就是欲擒故縱,希望她能夠將他留下來。
她傻乎乎的,看他略顯孤單的背影,生了同情心,還真的中計了,將他留了下來。
不過反應過來後,她並沒有生氣,只是詫異他留下來幹嘛,這個地方他住得慣嗎?
臥室外,客廳裏。
霍垣發了個短信出去,十分鐘後,樓道里傳來了輕微的腳步聲。
霍垣走到門前,將門打開,四五個抱着被子枕頭,以及其他生活用品的人朝霍垣鞠了個躬,隨後帶着東西走了進來。
直奔江頤的臥室。
又過了五分鐘,進了江頤臥室的人又都走了出來,低聲在霍垣跟前說了什麼之後,便輕手輕腳的離開了。
這個時候,霍垣纔去洗漱。
臥室外的一切,江心都不知道,因爲她躺在牀上思考霍垣爲什麼要留下的事情。
結果想着想着就睡着了。
霍垣洗漱好之後,來到江心的門前,輕輕擡手敲了敲門,見裏邊的人毫無反應,他才走到擺放骨灰罈子桌子的正前方,直直的跪了下去。
“對不起。”
或許是知道多說無益,已經改變不了前邊已經發生過的事情,千言萬語,只化作這三個字。
說完這幾個字,他雙手撐地,朝着骨灰罈子的方向磕了三個響頭。
“我會照顧好她們姐弟,還請您們放心。”他說這話時無比鄭重肅穆,向來讓人看不懂的眼睛裏寫滿了懇求,“請您原諒我,給我一個機會,彌補我所犯下的過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