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想睡得正香。
程羿率先下車,爲霍垣打開車門,霍垣抱着想想下車,站在曾經那條走過無數次的有些偏僻的巷道里。
有冷風吹來,想想被驚醒。
他揉了揉睡眼惺忪的眼睛,眼裏帶着一絲迷茫。
“醒得剛好,我們到你媽媽住的地方樓下了。”霍垣的聲音很輕,輕到程羿不知道他這話是說給想想聽的,還是說給他自己聽的。
程羿站在霍垣身旁,猶豫了一下,說道:“霍總,這外邊還是有些冷,您看…”
程羿話裏的意思很明顯,這外邊很冷,您看您是將想想少爺給我帶自己上去,還是帶着想想少爺上去?
但程羿話還沒說完,霍垣就將想想放了下來。
想想腳踩在地上,剛醒來的他沒有站穩,差點就摔在了地上,這給程羿心疼得不行,下意識的就要去扶,卻被霍垣一個眼神給制止。
想想擡頭看了看霍垣,又看了看程羿,最終視線落在霍垣身上。
“爸爸。”
霍垣朝想想伸手,“走,跟我一起上去媽媽住的地方。”
想想看着那雙朝他伸來的手,沒有一絲猶豫,他的小手放在霍垣的大手上,就像是與生俱來的親近與信任。
於是乎,程羿就這麼看着霍垣牽着想想,一大一小朝前方走去。
他站在身後駐足許久,最終鎖好車門,跟了上去。
霍垣這邊,帶着想想到了江心的家裏。
先拿了香燭點燃,隨後遞給想想,讓他在地上跪下,對着眼前的牌位磕頭。
“這是你外公外婆的牌位,來磕三個頭。”
想想對外公外婆是什麼意思,還不是很理解,但還是乖乖地聽話在牌位跟前跪下了。
然後,沒有一絲猶豫的磕了三個頭。
“你外公外婆,就是你媽媽的爸爸媽媽。”霍垣也不管想想是不是懂這其中關鍵,從想想手裏接過香燭,插在江心爸媽牌位跟前的香爐裏。
他一邊做這件事情,一邊跟想想說道:“你爸爸媽媽,很愛你媽媽。如果在世的話,想來應該也會很愛你。”
想想似懂非懂的點頭。
霍垣又重新點燃了新的香燭,遞到想想的手裏,讓他轉了個方向,上邊放着的是江頤的牌位。
“這是你舅舅的牌位,你給他磕個頭。”霍垣的聲音波瀾不驚,可到了門口卻沒走進來的程羿,卻知道霍垣並沒有表面上看上去那麼的平靜。
想想拿着香燭,朝着江頤的牌位磕了頭,隨後看向霍垣。
霍垣將他手裏的香燭拿走,插在江頤跟前的香爐裏,轉頭對想想說道:“你舅舅,他也很疼愛你。在你還沒出生之前,他就想好了,這輩子要掙很多很多的錢,給你和你媽媽花。”
“他說,他要帶你去玩,帶你學習,教你很多東西…”
霍垣說到這兒,頓了一下,目光移到了最邊上的牌位上。
在那個牌位上,刻着江家長女江心幾個字。
想想順着霍垣的目光望去,有些疑惑的偏了偏頭。
站在門口的程羿察覺到一絲微妙的氣氛,也發現了那塊很新的靈牌,明顯是最近這個月才弄好的。
並且,在不驚動他們任何人的情況下,將這裏收拾了一遍,將夫人的牌位弄到了這裏。
看着靈牌上刻着的稱呼,程羿心裏都忍不住跟着難受了起來。
夫人死了,霍總都還想着成全她生前的願望。
她一定是隻想做那個無憂無慮的江家長女,不是誰的妻子,不是誰的愛人,她只是她,是那個被父母呵護着的女孩。
“爸爸,你不要難過,好嗎。”
不知何時,想想站了起來,拉住了霍垣的手。
感受到掌中傳來的溫度,霍垣從晃神之中清醒過來。
他微微低頭,看向仰着頭看着他,眼裏滿是懵懂和依賴的想想,彷彿有一絲微弱的光照進了他的心裏。
“爸爸。”想想見霍垣只是看着他,卻不說話,又叫了一聲,“想想會陪着你的,一直…一直陪着你。”
小小的孩子,還不懂一直是什麼意思,卻願意許下最純真的承諾。
霍垣蹲下.身子,將想想抱進了懷裏。
想想似是察覺到他的情緒低落,伸出小手輕輕地拍着霍垣的後背,就像曾經他無數次想哭,魏火用手輕輕地拍着他的背哄着他一樣。
“想想,對不起。”霍垣將頭輕輕地靠在想想的肩膀上,輕聲的說,“對不起,是爸爸沒有保護好媽媽,是爸爸沒有…”
“爸爸不哭,不難過,不難過哦。”
想想不停地拍着霍垣的後背,稚嫩的聲音裏帶着擔憂,以及不知所措的哭腔。
“好,爸爸不難過,想想別哭。”
霍垣輕輕地拍了拍想想的後背,微微垂眸,掩住眼底的情緒。
他安撫了想想好一會兒,想想的情緒才平復下來。
“想想,我拿點東西,你先跟程羿叔叔到車上等爸爸,好嗎?”
“嗯。”
想想乖乖的點頭,還自己擦掉了眼淚。
程羿在旁邊看着,心疼得不行。
“程羿,你先把想想帶到車上去。”
“是,霍總。”
程羿將想想抱出門後,貼心的將門給拉上了。
他站在門口猶豫徘徊了一會兒,還是決定撥打了一個電話出去。
電話那邊,幾乎是剛撥通就有人接聽了。
“大少爺,霍總讓我帶着小少爺先去車上。”
電話那端沉默了一下,隨後說道:“去吧。”
“您不擔心霍總嗎?”
“擔心。”秦遇說道:“但,他把想想都接回來了,以後應該不會有事了。”
“好…好的。”
聽秦遇這麼一說,程羿覺得也挺有道理的。
但他還是有些不放心,給喻誠那邊去了個電話,喻誠的說辭跟秦遇一樣,他這才稍微放心一些,抱着想想離開了。
與此同時。
屋內。
霍垣跪在江家一家四口的靈牌跟前,鄭重的磕了三個響頭。
“伯父伯母,我來賠罪,對不起,最終我不僅沒能給江心幸福,還讓她喪了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