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那二世子只是微微一笑,沒有再說什麼。

    同時亦放開了她的手。

    阮棠雖疑惑,但很快又被燥熱的氣氛影響,她又跟別的人跳了起來。

    而在這熱鬧的西園之外,一羣黑衣人正隱在夜色中朝着寧王府而來。

    不到片刻,他們便都越過高牆,潛到西園的外圍。

    本來退開了的南風,又走回了楚穆的身邊,再次俯身報告:“殿下,人來了,要現在行動嗎?”

    “不用,等他們入了這園子,再擒。”

    說着,他也從矮凳上起了身,施施然地朝阮棠的方向走去。

    也就在此時,空中突降幾十道黑影,手中的長劍閃着寒芒,皆朝着楚穆刺去。

    楚穆早有防備,在那些黑衣人的劍刺過來的時候,閃身避開了。

    很快便抽出藏在腰間的軟劍,與那些黑衣人纏鬥了起來。

    南風也在那些黑衣人降落的時候,就已經衝了過來,其他的侍衛亦是,一部分幫着楚穆禦敵,一部分則是去保護那跳舞的衆人。

    衆人在看到黑衣人從天而降的時候,都驚恐的叫了起來,而後開始逃竄。

    瞬間整個西園都變得慌亂無比,尖叫聲,哭泣聲,亂作一團。

    阮棠自然也是怕的,但是她被人羣推搡着,被夾在人羣中,逃也逃不掉。

    就在她終於擠到外圈了,突然感覺自己被撞了一下,力氣非常大。

    她一個踉蹌便朝前撲了去。

    而她撲過去的方向,正是楚穆與黑衣人纏鬥的地方。

    阮棠暗道一聲不妙,想要收住腳步,但奈何是收不住了。

    她本能地朝着離她不遠的楚穆大叫了一聲,“殿下,救命。”

    楚穆聽到她的聲音,回頭看了過來,而在他看過來的瞬間,一個黑衣人的長劍便朝他的面前刺了過來。

    阮棠驚恐地瞪大眼睛,想出聲提醒,但還未等她出聲,她便被他一把摟住腰肢。

    她被他抱在身前,生生擋了那刺過來的長劍。

    阮棠只覺得胸前一痛,低頭,發現自己的胸口處,一小截長劍露了出來。

    而後‘噗’的一聲,那長劍消失,她被帶着往後仰了一下,待她重新撲回楚穆的身前時,她才感覺到胸口處傳來劇烈的疼痛。

    她甚至感覺到有溫熱的液體從剛纔被長劍穿過的地方汩汩冒出。

    她擡眸看着近在眼前的楚穆,一臉不可思議。

    而楚穆在她被刺了一劍之後,眼睛瞬間殺紅了,周身蓬勃的殺氣,如地獄閻羅。

    他握着手中的軟劍,內力貫穿劍身,劍身發出了錚吟之聲。

    他摟住阮棠的腰肢,開始瘋狂廝殺。

    一開始他還想要留活口,可此時,他只想把這些全都斬於劍下。

    但到底理智還殘餘,他未忘今日這場宴會的目的。

    “留一兩個活口,剩下的,殺!”他大吼一聲下令。

    很快,幾個黑衣人都被他的劍貫穿了喉嚨。

    而南風帶着侍衛也殺到了他身邊,很快,大多數的黑衣人都被斬於劍下。

    而剩下的一些見形勢不利,便轉身逃了。

    南風馬上便帶着侍衛去追。

    而楚穆則是把阮棠放到地上,查看了一下她的傷勢,見她被劍刺傷的位置並未傷及要害,對她說道:“等我回來。”

    他佈局了那麼久,就等的這一刻,決計是不可能就這樣放任他們逃的。

    說完便朝着南風他們追去的方向一併追了過去。

    躺在地上的阮棠奄奄一息,她的傷口很痛,她以爲她這個時候應該痛暈過去的。

    但她的腦子卻清醒無比。

    甚至腦子裏一直回放着楚穆把她拉過去擋劍的畫面,還有他剛纔丟下她急急去追刺客的身影。

    她的脣角勾了起來,露出了一抹譏笑。

    她知道他對她毫無感情,即便有,也知道牀第上的那點事。

    在他的眼裏,她應該就如景寧郡主所說,只是個身份低賤的商婢,連給他做妾都不配。

    他又怎麼會顧自己的死活?

    不久前他不是還毫不留情地給了自己一刀嗎?

    拉她擋劍又算得了什麼?

    只是這一劍不像上次他刺的那一刀,這一劍,她疼得窒息,連帶着心臟那處,都彷彿被撕裂了一般。

    她想擡手捂一下傷口,想讓血流得慢點,不要死那麼快,但是全身已沒了力氣,連擡手的動作都做不到。

    她望着天空上那輪明亮的月,視線漸漸模糊。

    楚穆丟下阮棠去追擊刺客,沒多久就生擒了幾個,但他着急回府,一時大意,竟被暗處的冷箭給全部射殺了。

    一時的大意讓他的計劃全部落空,楚穆全身生出駭人的寒氣。

    但他還是以極快的速度回了寧王府,可等他到的時候,府裏的賓客都已四散去了。

    他抓來看守府門的一個侍衛問道:“國公府的二世子是幾時走的?”

    那侍衛被他滿臉陰鷙嚇得腿發抖,戰戰兢兢地搖了搖頭。

    來赴宴的人那麼多,且他並未下令不允許這些賓客離開,是以,侍衛都不敢攔人。

    加上大家一窩蜂地涌出寧王府,他們自然也顧不上去注意,這二世子是幾時離開的。

    但更令楚穆窩火的是,明明走之前他把阮棠放在西園那梨樹下,現下人也不在了。

    他急忙回了滄浪苑,但是裏面也是空無一人。

    他尋人找來了春晗,一詢問,才得知,整晚春晗都在後廚,也是他找她,她才得知阮棠不見了。

    春晗當時就哭了出來,特別是得知了阮棠還是受着傷不見,哭得更兇了。

    楚穆被她的哭聲攪得心煩,讓南風把她帶下去,才細細覆盤。

    她受了重傷,她的隨從和丫鬟都還在王府,是不可能自己逃的。

    那就只有一種可能,是有人帶走了她。

    但又是誰會把受傷的她帶走?

    整場宴會,嫌疑最大的人,便是那沈千禕了。

    今晚他拉着阮棠的手跳舞的時候,他就覺得不對勁了。

    他分明已經看出了阮棠是女扮男裝,但是他對阮棠並沒有男女之間的覬覦之色,反而是有一種他看不懂的怪異。

    現在想來,他必定是識破了阮棠就是他前幾日帶回來寵幸的商婢。

    而且剛纔暗處的冷箭,亦有可能是他幹了。

    沒想到平時斯文柔弱的國公府二世子,竟是個狠角色,竟把他玩弄於鼓掌之中。

    楚穆那雙冷銳的眸子,浸滿殺氣。

    看來沈千禕是打算用阮棠來拿捏他了。

    可他是那般容易拿捏的人?

    如果不是看在她爲他擋了那一劍。

    她這個無用的棋子,他亦是可捨棄的。

    他招來人,吩咐道:“去拜訪一下鎮國公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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