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棠做了一個夢,夢裏,她見到了一個跟她長得一模一樣的女子。

    “阿棠,你終於來了。”那個跟她長得一樣的女子輕聲喚她。

    阮棠疑惑地看着她,“你是誰?”

    “我是你啊,亦不是你。”那個女子輕笑着,“我也叫阿棠,只是我和你是不同的阿棠。”

    “不同的阿棠?”

    那女子點點頭,隨即擡手,伸出食指放在她的額間,頓時阮棠感覺她的腦子像是要炸裂開一般。

    一些不屬於她的記憶頓時出現在她的腦海裏。

    就像放電影一般,一幕幕閃過,竟是眼前女子的一世,還是無比悲涼的一生。

    “阿棠,這一世,就由你來改變吧。”

    阮棠‘啊’的一聲,突然睜開了眼睛。

    她滿頭大汗,胸口因爲喘息起伏着,眼神亦是怔怔地看着牀頂處陌生的紗幔。

    夢裏的畫面,讓她腦子陷入了一片混沌,一時之間分不清自己是清醒了還是還處在夢境裏。

    突然一道溫婉又帶着幾分急切的聲音落入她的耳中,“阿棠,你醒啦?是做噩夢了嗎?”

    隨後一隻拿着帕子的手經過她的眼前,落在她的額頭之上,替她擦拭着額間的汗。

    “別怕,阿妤在,別怕。”

    阮棠輕輕轉過頭,映入眼簾是一個長相溫柔,氣質端莊的女子,她坐在牀邊,正目光灼灼地看着她。

    阮棠看着她怔愣了許久,只覺得眼前的人陌生,但又熟悉。

    爲何熟悉?全是因爲剛剛的那個夢境,那個和她長得一樣的女子,把一段不屬於她的記憶給了她。

    那段記憶裏有面前的這個女子。

    她叫葉青妤,是伯爵侯府的嫡女,亦是那個她兒時最好的玩伴閨蜜。

    只是在那段記憶裏面,這個溫婉善良的女子卻年紀輕輕便香消玉殞。

    原因便是嫁給了一個渣男,受盡折磨,最終含恨而終。

    阮棠開口輕聲問道:“你是葉青妤?”

    那女子連忙點頭,“嗯,我是阿妤,阿棠你不記得我了?”

    “記得。”

    葉青妤彎起脣角,笑了,但是一會兒,她便又斂去笑容,一臉愁緒。

    “五年前,我們明明約好,到了上京城,要去尋彼此的,可我來了上京,去你家尋你時,阮伯伯說你……說你死了。”

    說着眼角泛紅,眼眶裏有淚珠在打轉。

    “我是不相信的,我上京前不久,我們才通了信,你怎麼可能會死?可這五年,你都不曾來找過我,我便真的以爲你……”說着她眼眶裏的淚珠像斷線的珍珠一般落了下來。

    “我在寧王府看到你時,我以爲是我眼花了,認錯了人,若不是你受傷了,我還真不敢確定,你就是阿棠。”

    從阮棠出現的那一瞬間,葉青妤就被她的模樣驚到了。

    因爲這個在臺上侃侃而談的‘男子’和她的閨中密友長得極爲相似。

    但畢竟多年不見了,葉青妤一度以爲只是自己眼花了,看錯了。

    一直到看到阮棠昏迷在地上,她才忍不住上前一探究竟。

    當時一片混亂,大家都是抱頭逃竄。

    而她幸運,在跳舞的時候,正好在外圍,在刺客殺進來的時候,她便拉着她的婢女躲到了梨樹後面。

    待那些刺客被殺的殺,逃的逃之後,她才拉着婢女出來,正打算離開寧王府回去的時候,看到了躺在地上的阮棠。

    那時的她全身是血,人早已經昏迷了。

    葉青妤第一次見到這種情況,早就嚇到了腳軟。

    若不是她的那張臉跟她的阿棠長得很像,她肯定不敢上前。

    她在阮棠身邊蹲下後,探了下她的脖頸處,確認了她還活着。

    纔拿出手帕,想要按住她的胸口給她止血,也意外發現了她是女子。

    也就是這個認知,讓她更加確定了,此人就是阿棠,消失了五年的阮棠。

    而阮棠得知了救自己的是她,心下頓時一軟。

    若是她們沒有再遇見,她或許在得知她以後的會有怎樣的遭遇,亦不會去過多幹預。

    畢竟於她而言,眼前的女子只是陌生人。

    但現在這女子卻救了她。

    這份恩情,不還,她內心過意不去。

    但她又忍不住憂心,她的那段遭遇,她能改變嗎?

    而且原主前世的遭遇亦好不到哪裏去,兩人可以說是同病相憐。

    如果接下來她的生命軌跡和原主的前世的軌跡重合,那她亦可能改變不了這糟糕的局面。

    但不管怎樣,她知道了,便不能坐以待斃。

    阮棠撐着身子,想要坐起來。

    “你別動,傷口還未好呢,等下該裂開了。”葉青妤想要阻止她起身。

    但阮棠擺擺手,堅持要坐起來。

    葉青妤無奈,只好傾身把她扶了起來,而後讓婢女多拿了一個軟枕放在她身後讓她靠着。

    “謝謝你救了我。”

    “你跟我客氣什麼?”

    阮棠笑了笑,也不再跟她道謝了。

    她環顧了下週圍,問道:“我這是在哪?”

    “這是我家的莊子,你受傷了,我不好帶你回家,只好把你帶到這裏來。”

    阮棠點了點頭。

    片刻後,她似乎想到了什麼,擡眸看向葉青妤,“我睡了多久?”

    “你昏迷了一天一夜,反反覆覆發熱,傷口發炎差點就……還好我哥哥去宮裏找太醫要來了上好的金瘡藥,給你上了藥你才退了熱。”

    葉青妤想到了這一天一夜裏,她躺在牀上,奄奄一息的模樣,又忍不住紅了眼眶。

    “那寧王……府有沒有派人來找過我?”

    葉青妤搖搖頭,“我這幾日都在家中照顧你,未出門,但是也未聽哥哥說起,外面有在找人。”

    畢竟寧王府要是尋人,她哥哥肯定是知道的。

    但她突然發現阮棠眼眸中閃過一抹失落。

    不由地安慰道:“寧王府下人上百,估計是暫時未發現你不見罷了,等你傷好點,我再帶你去寧王府,順便替你贖回賣身契。”

    葉青妤以爲阮棠是被賣給了寧王府當小廝。

    但她的話剛落下,就見阮棠脣角露出了一抹苦笑。

    好一會兒她才輕聲說道:“寧王府辦宴會,我是臨時被請去的,沒有籤賣身契。”

    她一直都想要逃離寧王府,現在終於出來了,她幹嘛要回去?

    只是不知道現在春晗和曉峯他們怎麼樣?

    要是知道了她受傷了,還不知所蹤,會不會着急上火?

    “這樣便好,你就安心在這裏養病,養好病後,我再送你回家,阮伯伯他們要是知道阿棠還活着,必定會很高興的。”

    阮棠不語。

    憑藉着腦中的記憶,原主的父親是靖安侯,而她則是靖安侯府的嫡出大小姐。

    至於原身爲什麼會出現在乞丐窩,完全是她的這個父親的手筆。

    “能不能先不告知我父親他們,我在你這裏?”

    她現在還未理清原主的那些關係,她整個腦子都是亂的。

    冒然回去,只怕也只是凶多吉少。

    而且原主那個父親,就不是什麼好貨色。

    “好,你既不願意我自然是尊重你的意願。”葉青妤笑着答應下。

    之後的日子裏,阮棠一邊養傷,一邊在腦子裏細細地斟酌原主前世的那些經歷。


章節報錯(免登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