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棠從那個侍衛進來稟報之時,聽到了伯爵侯府時便打起了十二分精神。

    後面再聽到靖安侯府,心中頓時有些清明,隱隱便猜到了是怎麼回事。

    此時聽到楚穆說是要去處理公務,心中便更加了然。

    她乖順地應下楚穆的吩咐,回了房。

    而楚穆進房換了一身衣衫,纔出了滄浪苑。

    阮棠知道,只要她住進了這裏,這裏外面便一定會有侍衛保守,她要是想出去,必定是要經過楚穆的同意的。

    但她已經想好了應對之策。

    她乖乖地坐在房間外間的圓桌前,不久後,便有丫鬟端着飯菜進來。

    是兩個大約十五六歲的小丫鬟。

    兩人布好菜之後,正打算退下去的時候,阮棠把其中一個看起來比較老實的叫住。

    “你留下來侍候吧,我的婢女還被殿下關着。”

    兩個侍女面面相覷,臉上露出了爲難之色。

    她們只負責送菜,並不負責服侍主子呀。

    何況,這個還不是她們的主子。

    但她們亦知,能住在殿下房中,這個女人是不簡單的。

    她們也不敢得罪。

    猶豫再三,那個被點名的侍女,點了點頭,留了下來。

    而另外一個很快便退了出去,離開了滄浪苑。

    一開始,阮棠還是很正常地坐在桌前,吩咐那個侍女給自己夾菜,待她喫的差不多的時候。

    她纔對那侍女開口,“給我打碗湯。”

    那女子得令,恭敬地舀了一碗湯,遞給阮棠。

    而阮棠在接過湯碗的時候,突然手一滑,那碗湯直接全部灑在了阮棠的身上。

    那侍女見狀,頓時嚇得跪倒在地。

    “姑娘恕罪,奴婢不是故意的。”

    本來就不是她的故意,而是阮棠她自己故意的。

    “無礙,起來吧。”阮棠還蹲下身子去把她扶了起來。

    那侍女有些受寵若驚,起身後,連忙躬身退開兩步。

    哪有主子扶奴婢的。

    阮棠知道這個時代的人,尊卑觀念深入骨髓,也就隨她。

    “你侍候我沐浴更衣吧。”

    那侍女知道自己闖了禍,但這姑娘不怪罪自己,還給她將功贖過的機會,她麻溜應下。

    很快,阮棠便帶着她進了內室,而後她朝她張開雙臂,示意她幫忙脫衣。

    那侍女自然知道,連忙躬身上前,開始幫忙給她解衣衫的帶子。

    而阮棠一直垂眸看着她,視線落在她那露出後脖頸上,頓時手起手落,直接一手刀劈在她的後脖頸處。

    那侍女很快便軟倒在地。

    阮棠連忙蹲下身子,把她抱到一旁的軟榻上,而後把她的衣服褪下,再幫她蓋上一個被子。

    而她則是換上她的衣服,而後照葫蘆畫瓢,也梳了一個同樣的丫鬟髮髻。

    看着鏡子裏,有幾分丫鬟模樣的自己,甚是滿意。

    做好一切之後,她纔拿起食盒,從房間裏出來。

    一路上她都是低垂着腦袋,快步往滄浪苑外面走去。

    在經過守門侍衛的時候,她還是忍不住緊張。

    只要那侍衛攔下她,看一下她的臉,很容易便能認出她來。

    她把頭垂得更低了,快步地從他們身邊經過。

    而那侍衛並沒有多看她一眼,依舊是站得筆直,目不斜視。

    就在阮棠暗鬆一口氣,以爲逃過一劫的時候,身後的侍衛突然出聲。

    “等一下。”

    阮棠腳步頓住,心臟都要跳出心口來。

    但她不敢再走了,只好稍稍地轉過身子,依舊低着頭。

    其中一個侍衛走到她身邊,垂眸看了她一眼,而後再次開口,“把食盒打開。”

    阮棠不敢耽擱,趕緊把食盒的蓋子拿開。

    那侍衛看了一眼裏面,見裏面的飯菜都喫得所剩無幾。

    才點了點頭,說道:“沒事了,你走吧。”

    阮棠連忙蓋上食盒蓋子,朝那侍衛福了福身,轉身,快步離開。

    直到她走出了幾百米後,那滄浪苑的侍衛徹底看不到她了,她提着的一口氣,才徹底吐了出來。

    她把食盒放到迴廊的長椅上,提起裙襬,快步往會客廳的方向走去。

    如果她猜的沒錯,剛剛來滄浪苑彙報的那個侍衛,口中所說的伯爵侯府的公子和小姐,一定就是葉青妤和她的哥哥阮淮川,而那個二世子,便是沈千禕。

    還有靖安侯府老夫人。

    根據原主前世的記憶,這個老夫人便是她的祖母了。

    只不過她這個祖母,並不喜歡她,今天來寧王府的目的是什麼?

    她揣着疑問,很快便到了會客廳那邊。

    她不敢直接明目張膽地出去,只好從偏門進去,躲在會客廳後面內室裏,隔着屏風偷偷聽着外面的情況。

    阮棠剛在那站定,便聽到一箇中氣十足的老人聲,“殿下,今日來貴府叨擾是想把我家孫女接回家去,還望殿下成全。”

    沒想到楚穆卻道,“老夫人言重了,若是本王能成全豈有不成全的道理?只是,老夫人的孫女並不在本王府裏,您應是搞錯了,莫要聽信流言。”

    聽楚穆如此說,阮老夫人不由地看向沈千禕和葉青妤他們,臉上的神情凝重。

    而沈千禕見阮老夫人臉上生出質疑之色,怕她就此罷休,連忙朝楚穆開口:

    “寧王殿下莫與我等開玩笑了,阿棠怎會不在您府裏?是不是阿棠哪裏沒做好,惹惱了您,您儘管說,我們會替她給您賠罪的。”

    楚穆嗤笑一聲,睨了沈千禕一眼,但並未接他的話。

    甚至視線都不在他身上多停留幾秒。

    沈千禕臉色不由地有些難看。

    不管如何,他也是國公府的世子,過不了多久,他便要承爵位,正式成爲國公府的侯爺。

    上京城誰不給他一分薄面?

    偏偏就這寧王,處處針對他。

    人後跟他作對,人前又落他面子。

    但,這些,總有一天他是要討回來的。

    而且他相信,這一天不會太久了。

    “是呀,若是我家阿棠哪裏得罪了殿下,殿下儘管說,老身舍下這把老骨頭替她向您贖罪。”

    阮老夫人說着,從椅子上起身,就要跪倒在地。

    本來端坐的楚穆,立馬起身,幾步走過去,扶住她的手臂,把她要跪下的動作制止了。

    “老夫人莫要折煞本王。”

    這一跪,只怕傳到他母后耳中,他免不了要受一頓罰了。

    雖他不怕罰,但他着實怕她的嘮叨。

    而阮老夫人雖沒跪下,但卻一把鼻涕一把淚,開始哭訴。

    “老身一把年紀了,就想兒孫承歡膝下,阿棠那孩子,離家多年,我們以爲……以爲她不在人世了,現在得知她還活着,不管怎樣,老身亦不可能任由她繼續流落在外,不然,老身如何對得起她那過世的母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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