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未等她掙扎,外面便傳來了一個喝呼聲,“是誰在那邊?”

    阮棠神經緊繃,身子緊緊地貼在假山上,也藉着月光看清了挾持她的人。

    不是誰,正是她最不想見到的人——楚穆。

    還真是陰魂不散,怎麼走哪都遇到他?

    本來在宴會上沒有見到他,還以爲他今晚不會出席了呢!

    原來是在這裏躲着偷看別人現場直播,真變態!

    阮棠正欲推開他,外面卻傳來一陣整齊的腳步聲,而後又是一聲呵斥聲:“誰在那?立馬出來。”

    她頓時不敢動了,一雙貓兒似的眸子裏陡然升起了驚慌。

    她豎着耳朵聽着外面的動靜,竟沒有再聽到阮長歡和沈千禕的聲音,難道他們走了?

    那現在外面的人呵斥的是……她和楚穆嗎?

    阮棠更加慌了,要是被人發現她和楚穆一起在這裏,那她有十張嘴也說不清。

    明明他們沒什麼,也會被說出點什麼來的。

    尤其自己剛剛在宴會上,才被沈千禕當衆認領和她有婚約。

    現在要是被人看到她和楚穆在這幽暗的假山裏,那她指不定就被說成什麼水性楊花,故意勾引寧王的浪蕩女。

    即便靖安侯府留她,估計太皇太后也不留她。

    然而捂着她嘴,貼在她身前的男人卻一點慌亂之色都沒有,反而是目光灼灼地盯着自己,脣邊還掛着淺笑。

    這樣的他,熟悉,又陌生。

    讓阮棠很不習慣。

    她垂下眸子,不再看他,而是側身想要看一下外面。

    但被楚穆阻止了。

    他俯身在她耳邊輕聲道:“別動,是巡防的侍衛,你若是不想被別人看到,就乖乖的。”

    他的話音才落下,那邊又傳來了那些侍衛的聲音:“進去抓人。”

    “是!”

    一聲令下,那些侍衛便向假山這邊走了過來,阮棠能清晰地聽到他們腳步聲在靠近,她身子繃得更緊了。

    腳都忍不住在抖,再看眼前的男人,竟然還一副揶揄的模樣看着自己。

    她怎麼忘了,這廝怕是恨不得所有人都看到她和他在一起,這樣他纔好光明正大地把自己拘在身邊。

    她腦子裏突然閃過什麼,她不可思議地蹙起眉。

    她擡手抓住他身前的衣領,將他拉低了些,才附到他耳邊,輕聲道:“這些侍衛是你找來的。”

    她用的是肯定句,不是問句。

    這邊不是賓客的活動區域,雖然整個行宮都做了佈防,但大部分的侍衛都是守在宴會那邊的主殿周圍。

    而且這邊燈光昏暗,沈千禕和阮長歡說話的聲音也很小,她都是貼近這邊才勉強聽到,侍衛怎麼可能就獨獨發現這邊的動靜?

    那就只有一種可能,就是有人故意把侍衛引到這邊來。

    而最大嫌疑的便是眼前的這個狗男人!

    楚穆輕挑眉頭,脣邊笑意更深,並沒有否認阮棠的說法。

    “腦子終於被你找回來了。”楚穆附在她耳邊,貼着她耳廓輕輕說道。

    他呼出的氣息全數噴灑在她的耳廓裏,她忍不住打了一個寒顫。

    稍稍偏頭,避開他的接觸。

    而後狠狠地瞪着他,“真卑鄙!”

    “多謝誇獎!”

    阮棠憤恨地推了他一把,順勢放開了抓在他衣領上的手。

    人是他找來的,目的很明顯,就是衝着她來的,那她怎麼可能還要在這裏等死?

    她矮下身子,從他的胳膊下鑽了過去,而後想從另外一個方向逃走。

    可她沒走兩步,就被男人從身後抱住了腰肢,重新拉回他身邊。

    “別動。”他的手臂緊緊地箍着她,手也順勢捂上她的嘴巴。

    就在準備死命掙脫他的時候,阮長歡的聲音傳了過來。

    是帶着哭腔的,“別抓我,我是靖安侯府的二小姐。”

    她的話音剛落,阮棠便聽到一陣雜亂的腳步聲向這邊而來,隨之而來的還有鬧哄哄的說話聲。

    沒多久,阮棠便聽到了阮老太的斥責聲,“秀兒,你爲何在此處?在此處作甚?”

    阮棠頓時嚇得動都不敢動了。

    而後外面便是鬧哄哄的議論聲。

    後來,阮棠才知道,不知道是誰在宴席上說了一句,有人在後院假山處偷情,才引得衆人到了這邊來。

    面對阮老太的斥責聲,阮棠只聽到阮長歡的哭聲。

    最後還是太皇太后來了,說了一句:“許是阮二小姐迷路了,找到人便好,都回宴席上吧,寧王馬上也要到了。”

    太皇太后令下,哪還有人敢留在這裏看熱鬧,很快,衆人便都離開了。

    很快,這邊又恢復了寧靜。

    阮棠這纔鬆下了一口氣。

    而後開始去掰楚穆的手臂。

    楚穆這次倒是很配合,很快便放開了她。

    得到自由的阮棠,看都不看他,飛奔地就離開了這裏,重新回到了宴會上。

    她剛走到座位旁,未來得及坐下,就收到了阮老太的一記眼刀。

    而後便是她的斥責聲:“你又是去何處了?”

    阮棠睜着她那雙無辜的眸子,低聲應道:“祖母,我去如廁了。”

    那模樣怯怯的,阮老太蹙着眉看着她一會兒,到底沒有再說什麼。

    而她旁邊的阮長歡就不好了,低着頭,臉上淚痕未乾,雙眼也是紅腫的,那模樣好不可憐。

    而她也假裝不知情,問道:“二妹妹這是怎麼了?”

    阮長歡被她一問,本來已經止了的淚水,頓時又落了出來。

    “莫要在此處丟人。”阮老太低聲訓了阮長歡一聲,而後丟給她一張帕子。

    而後又不耐煩地瞪了阮棠一眼。

    阮棠只好閉嘴,乖乖地坐好。

    沒多久,太監尖銳的長聲傳來,“寧王殿下駕到。”

    本來還有些鬧鬨的席面,頓時因爲這一聲都安靜了下來。

    特別是那些貴女姑娘們,都揚長了脖子,看向聲音傳來之處。

    甚至有些貴女開始整理妝容,衣衫,而後擺出一副矯揉造作的模樣。

    阮棠看着這一幕幕,不由地撇撇嘴。

    要是這些貴女們知道楚穆那廝是個不懂得憐香惜玉,動不動就捅刀子,還有狗起來沒日沒夜,她們還會不會這麼趨之若鶩?

    長聲落下,楚穆便出現在衆人的視線裏。

    只見他從主殿入口處款款走來。

    一身玄色窄袖蟒袍,領口處鑲繡金線祥雲,腰間硃紅白玉腰帶,上掛白玉玲瓏腰佩。

    黑髮束起以鑲碧鎏金冠固定着,修長的身體挺的筆直,整個人丰神俊朗中又透着與生俱來的高貴,讓人生出一種高不可攀的感覺。

    他大步向主殿上方的主位上走去,到了太皇太后的面前,才屈膝跪下,“兒臣拜見母后,祝母后生辰愉快,長命百歲,童顏永駐。”

    太皇太后將他扶起,而後嬌嗔了他一眼。

    但不難看出,母子倆感情甚篤。

    很快,楚穆便在太皇太后身邊的位置上坐下。

    但他並沒有正襟危坐,而是斜靠着座椅,一隻手撐在椅子把手上,抵着太陽穴,姿態恣意昂揚,絲毫沒有一絲莊重。

    而太皇太后似乎也習慣了他這副模樣,並未多說什麼。

    只是側眸看他的時候,發現他的目光一直定定地落在某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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