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棠身子趔趄,搖搖欲墜。

    曉峯扶住她,擔心道:“主子,你沒事吧?”

    可阮棠終是眼前一黑,暈死了過去。

    塔娜的死是楚穆造成的,於阮棠而言,那就是無以復加的悲痛,加上她有孕在身,更是禁不住一點刺激。

    阮棠再次醒來,已是一個時辰之後。

    她是從夢中驚醒的,一聲一聲叫着塔娜的名字。

    青峯一直守在她房門口,見她醒來,進去倒了杯水,走到她牀邊給她。

    “先起來喝口水。”

    阮棠沒動,盯着素色帳頂,許久後才問道:“塔娜呢?她是不是回來了?”

    青峯知道她一時之間難以接受。

    前段時間是春晗和夏竹,現在又是塔娜,且塔娜還是死於楚穆之手,她接受不了,也是人之常情。

    “阮棠,塔娜她已經……走了。”

    青峯不想再刺激她,但是這是事實,她不接受也得接受。

    阮棠眼角落下了淚,眼中再次涌上悲慟之情。

    “青峯,到底爲什麼?他爲什麼要殺塔娜,塔娜只是個孩子啊,爲什麼?”阮棠再次掩面痛哭。

    許久後,突然從牀上坐了起來,直接下地,連鞋都沒穿,便想出去。

    青峯趕忙拉住她,“阮棠……”

    “青峯,你帶我去找他,我要看看,他的心是不是石頭做的?他怎麼能做出這麼殘忍的事?”

    “好,我帶你去找他,你先把鞋穿上,好嗎?”

    青峯將她半拖半抱回牀上,待她在牀上坐好之後,青峯纔拿過她的繡花鞋,幫她穿上。

    阮棠也沒動,任由他擺弄,待鞋子穿好之後,她直接便站了起來,快步走出房間。

    只是當看到堂屋和院子裏掛着的白綾時,再一次怔住了。

    在阮棠暈倒期間,凌青和曉峯,還有青峯給塔娜置辦了一口棺材,還佈置了靈堂。

    阮棠看着放在堂屋處的那口棺材,眼淚再一次嘩啦啦地掉了下來。

    她站在房門處良久,才抹乾眼淚,喚上青峯,騎上快馬,直奔城裏。

    楚穆撤了通緝令,城門處也沒了盤查,進出倒是自由了很多。

    阮棠打着快馬,一刻不停,進了城門,便直接朝寧王府而去。

    到了寧王府門口,跳下馬,便直往王府裏面奔去。

    守門的侍衛一見她,本能地擡手攔住了她。

    之前他家殿下遭遇刺殺之後,便下令通緝了阮姑娘。

    正當他們準備去抓阮棠的時候,一個侍衛突然想起了通緝令已撤銷。

    連忙拉住其他兄弟,收回了手,“阮姑娘,不如我先去稟報殿下,您再進去。”

    “我今日是來找他算賬的。”說着不管不顧便往裏面闖。

    那些侍衛想攔,但被後面跟上來的青峯給幾下功夫便制服了。

    阮棠一路暢通無阻來到了滄浪苑。

    南風正好守在寢室外面。

    他在府醫給楚穆施針的時候,便去了別院,但沒在別院裏找到曉峯和塔娜,他只好又折返回府。

    而這邊府醫給楚穆施了針之後,楚穆的疼痛稍稍緩解了些。

    南風只好又去命人找來了養蠱的人,但那些養蠱的到底是道行淺,很多都沒有見過這樣的情況,更是不知如何解。

    南風無奈只好去地牢又審問了成亦柳。

    成亦柳也不知曉楚穆這種情況如何解,但她卻故作高深,閉口不談。

    南風也讓人給她上了刑,就給她留了一口氣,但她依舊不肯說。

    無奈,他也只好回來此處守着。

    待見到阮棠怒氣衝衝地出現在滄浪苑門口時,他不由地一驚。

    他知道,塔娜的事,阮棠一旦知曉,必定是來找楚穆的。

    只是沒想到來得這麼快?

    他連忙迎上去,“阮姑娘,你來了?”

    “滾開!”阮棠眼神凜冽,眸子裏瞞是怒火。

    南風被她的眼神一剮,心下顫了顫,但還是擡手攔住了阮棠。

    “阮姑娘,殿下現下不適,正在休息,要不等一下您再……”

    “休息?呵呵!果然是冷血無情的。”

    阮棠擡手一揮,將南風的手臂揮開,徑直便往寢室而去。

    南風還想攔,但卻青峯扯住了手臂。

    “今天這筆賬勢必是要算了,你攔了也無用,何況今日有我在,你也是攔不住的。”

    南風看了一眼青峯,眉眼緊緊蹙起。

    “好,我不攔,你先放開我可以嗎?”

    青峯鬆了鉗制着他的手。

    這邊的阮棠走到寢室門口,便擡腳將房門踢開。

    ‘嘭’的一聲,讓剛剛入睡的楚穆驚醒了來。

    他捏了捏眉心,正想訓斥時,突然看見進來的人是阮棠。

    他一愣,腦子裏又開始閃過一些畫面,隨即再一次頭疼欲裂。

    他用手壓着一邊太陽穴,緩緩從牀上坐了起來。

    可他剛做正身子,便被阮棠上前揮下了一巴掌。

    這一巴掌集滿了阮棠所有的怒氣和怨氣,所以她下手的時候,是用了狠力的。

    楚穆的頭被她打得偏一邊而去,臉上五個手指印馬上便清清楚楚地顯現出來,紅腫不堪,嘴角邊也掛上了一抹血絲。

    一旁的雪玉獸見阮棠出現,馬上便從楚穆的身旁起來,跳到阮棠的身前,嗚嗚地叫着。

    可阮棠現在沒時間理會它,她的眸子死死地盯着楚穆。

    楚穆摸了摸被她打腫的臉,依舊是緩緩回頭,而後擡眸看着他。

    而這一巴掌,也讓他腦子裏快速地閃過很多畫面。

    這些畫面大部分都是跟眼前的人有關,逐漸清晰,明朗。

    楚穆看着阮棠,眼神裏滿是久違的柔情。

    良久了,他才忍不住輕輕地喚了聲,“棠棠……”

    阮棠呼吸一窒,身子也微微地顫抖着,心臟那處像被無數螞蟻啃咬一般,痛得呼吸不暢。

    這一聲‘棠棠’,也是許久沒有聽到了。

    而會叫她‘棠棠’的,只有那個深情愛她的楚穆。

    可現在即便是猜測到他可能是想起了自己,阮棠也高興不起來。

    因爲她記得今天來這裏的目的,她是要找他給塔娜報仇的,不是跟他敘舊的。

    阮棠不去看他的眼睛,而是揪住他的衣襟,怒吼道:“爲什麼?你爲什麼要殺塔娜?”

    “我……”楚穆本想解釋,殺塔娜並非他本意,而是被人算計的。

    可連他自己都沒有證據證明他是被暗算的,阮棠又如何相信?

    那他的解釋只會是蒼白無力,更加沒有可信度,還顯得他是在推卸責任。

    他無心殺塔娜,但塔娜卻因他而死,說到底,他還是殺人兇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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