蘭庭生面上笑盈盈的,那雙狹長的狐狸眼,也似笑非笑的。

    阮棠很是不喜他這樣的笑,總讓她感覺陰惻惻的,還有一種自己被他控於鼓掌之中的感覺。

    可這次是自己‘送’上門來的,她又無從逃脫。

    只好盡力維持着面上的淺笑,儘量讓自己看起來是從容不迫的。

    片刻後,蘭庭生才緩緩開口,“其實我的要求很簡單,阮姑娘肯定也猜到了。”

    從他出現在她眼前的那一刻開始,阮棠便知曉,他對自己的那點覬覦之心,還在。

    人性使然,不管男女,對自己得不到的東西,總是格外惦記。

    像蘭庭生這種身份,有錢有勢,加上顏值上乘,更是如此。

    可能在他的世界裏,所有女人都是對他趨之若騖的,估計沒有哪個女人會拒絕他?

    像她這種對他避若蛇蠍的,肯定是更加能勾起他的興致。

    過去了四五年了,還被他惦記着,阮棠不知是覺得自己的魅力無限,還是覺得倒黴。

    “蘭先生的意思,我不是很懂。”她只好裝傻充愣。

    “蘭某一直以來的願望,就只有一個,便是和阮姑娘共結連理,白頭偕老,阮姑娘怎會不明白呢?”

    共結連理,白頭偕老!

    他不過是想要讓你臣服於他,成爲他圈在身邊的女人之一。

    若這都算是他想要共結連理,白頭偕老的,只怕這樣的女人可以繞地球一圈了。

    不過能將想要睡一個女人,說得這麼有誠意,估計這世上他是頭一個了吧。

    “蘭先生說笑了,先生家裏美人無數,又怎會看得上我呢?先生莫要折煞我了。”

    “蘭某並非同姑娘說笑,若是姑娘介意,我可將家裏美妾全數散去,就只留你一人,可好?”

    蘭庭生說着挪了一個位置,直接在阮棠的身旁的位置坐下。

    一開始他們兩個還是隔着一張凳子的,現在他突然挪近,阮棠嚇得直接從凳子上站了起來。

    她的反應是下意識的,待站起來之後,才意識到不妥,又趕緊坐了下來。

    蘭庭生看着她的反應,雖臉上還是笑盈盈的,但阮棠卻能感覺到他周身的氣息冷冽了幾分。

    而他的手也直接搭上阮棠的肩膀,“阮姑娘,你爲何如此怕我?”

    “有……有嗎?怎麼會呢?”

    阮棠磕磕巴巴的,隨後側了側身子,想將她肩上的那隻手弄掉。

    讓她意外的是,蘭庭生很快便將手移開了。

    隨即朝門口處的一個丫鬟招招手,那丫鬟進來,蘭庭生才說道:“備紙筆。”

    那侍女應了聲‘是’,便退下了,很快便有僕從擡着一張書案從外面進來。

    僕從將書案放在蘭庭生旁邊,才退了下去。

    而書案上面,文房四寶已經準備好了。

    蘭庭生起身,走到書案前,執起筆,沾了沾墨,便開始在紙上奮筆疾書。

    好一會兒,他才停下筆,隨後將筆擱在筆山上,擡頭看向阮棠。

    隨即朝她招招手,“阮姑娘,過來。”

    阮棠硬着頭皮從凳子上起身,走到書案前。

    “過來這邊。”蘭庭生見她站在自己對面,書案的另外一邊,只好再次開口招呼。

    阮棠很是不願,但又不得不走到他身邊。

    “你看看,這個如何?”

    蘭庭生說着,執起書案上他剛剛奮筆疾書的那張紙遞給她。

    阮棠不知他要搞什麼,但也只能伸手接了過來。

    但她看到那紙上‘婚書’二字的時候,有些震驚。

    “兩姓聯姻,一堂締約,良緣永結,匹配同稱。看此日桃花灼灼,宜室宜家,卜他年瓜瓞綿綿,爾昌爾熾。謹以白頭之約,書向鴻箋,好將紅葉之盟,載明鴛譜。此證。”

    婚書的內容就是很常見的內容,並沒有什麼新意,但還是嚇到了阮棠。

    若是喜歡的男子給自己寫婚書,那就是一件很浪漫,且很讓人感動的事。

    但蘭庭生,不是她喜歡的男人。

    且她也不是他唯一喜歡的女人。

    那麼這種情況下,這婚書就有些諷刺和詭異了。

    “你只要簽下名字,我們就算正式承認了對方,我會以三書六聘,八擡大轎迎你入主逍遙山莊,這次我是認真的。”

    阮棠的視線隨着他的話,落在署名那處,‘蘭庭生’三個字已經在上面了。

    她只要在他名字旁邊加上自己的名字,那這婚書也算是成立了。

    但她怎麼可能會和他籤婚書?

    “蘭先生,真的很感謝你的擡愛,只是這婚書……我真的不能籤。”

    “爲何?你有了喜歡的男子?”

    在他看來,這天下的男子,還有誰能跟他比?

    阮棠若是連他都看不上,又怎麼可能會看得上別的男子。

    “蘭先生說對了,我確實喜歡的男子了。”

    “他是誰?”蘭庭生神情在瞬間便沉了幾分。

    阮棠自然不可能將楚穆的名字說出,只好說道:“請恕我不能告知先生他的名字。”

    “不能說?怕我找他麻煩?還是無中生有?阮姑娘,莫不是覺得蘭某誠意不足?”

    “來人啊。”

    蘭庭生說着,也不給阮棠再說話的機會,而是再次招呼侍女進來。

    “去讓才叔將逍遙山莊的地契還有所有的賬目賬單都拿來。”

    “是,莊主。”侍女退下。

    阮棠再傻也猜到了個大概。

    但她還是還是覺得,像蘭庭生這種狡猾的老狐狸,決計是不會做那種幼稚,且得不償失的買賣。

    沒多久,一箇中年男子從外面進來,手裏捧着一大堆書本。

    他走到書案前,將手中捧着的一大堆書放到書案上,才道:“莊主,您要的全部都拿來了。”

    他先指了一下左邊一堆,“這是整個山莊的地契。”

    又指了一下右邊的一堆,“這是莊主全部生意的賬目。”

    “好,我知曉了,你先下去吧。”

    中年男子朝他作了一個揖,才退了出去。

    蘭庭生看向阮棠,“阮姑娘,你若是接下了這婚書,這個山莊,還有我所有的財產都可以作爲你的嫁妝。”

    阮棠沒想到自己心中的那些猜想真的成真,蘭庭生真的這麼幼稚,且她哪裏見過這樣的陣仗?

    不說他的產業有幾何?光是這山莊的地契,要是拿出去賣了,估計她這輩子都可以躺着,不愁喫喝了。

    可她怎麼能被這些物質誘惑,違背本心嫁給他呢?

    且不說,她不喜歡他,她還有兩個孩子呢。

    她怎麼能不要親爸,卻給孩子找一個後爸呢?

    “蘭先生擡舉我了,不怕告訴您,我……我其實已爲人婦了,我還有兩個孩子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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