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峯的話音落下,阮棠的目光便移到了楚穆臉上。

    秀眉擰得更緊了。

    “你和她……”阮棠指了指他,又指了指自己旁邊的還在發抖的成亦柳。

    楚穆一怔,“你別聽他胡說八道,我怎麼可能和她?”

    自己當時留她在府裏,不過是權宜之計,想要從她這裏得到一些消息罷了。

    對她,自己從未生過那種心思。

    且她對自己有那種心思,即便到現在想起,自己都覺得作嘔。

    但現在的阮棠,聽到他和麪前的女子曾有過瓜葛,倒也沒有特別芥蒂,只是好奇。

    這女人長得也不怎麼樣嘛,他以前看上了她什麼?

    見阮棠沒有迴應自己,楚穆繼續解釋道,“我此生只喜歡過你一個人,這一輩子,也只會喜歡你一人。”

    阮棠沒想到他會突如其來表白,臉一下子被燒紅了。

    她‘哦’一聲,便將視線重新落到成亦柳的身上。

    只是成亦柳在聽到她說‘她還認識我’這句時,就不解地看着她。

    阮棠轉回視線的時候,兩人的視線對在了一起。

    “你別看我,即便你認識我,我也是不會手軟的。”阮棠見她盯着自己看,以爲她還想求饒。

    “我要的是真話,你剛纔的那些話,我都不相信。”

    成亦柳還未從她不認識了自己的震驚中回過神來,聽她這般說,又繼續辯解,“我真的沒有殺人,我只是路過這裏,想要來這裏找點喫的。”

    “路過?”阮棠哼笑兩聲,“若你只是路過,爲何,你身上會有和這些屍首一樣的味道?”

    青峯和楚穆聽到她說這句話,都驚奇地與對方又互看了一眼。

    楚穆是和阮棠一起去追的成亦柳,他在掐住成亦柳的時候,也算是近距離接觸了她。

    但他並未從她身上聞到那股和屍體一樣的味道。

    青峯雖然沒有一起去追,但在阮棠將人拽進祠堂的時候,人是從他身邊過的,他也沒有聞到。

    兩人不約而同地看向阮棠。

    其實兩個人心裏都在想,這難道也是阮棠詐她的一個方式?

    但接下來阮棠的話,又讓兩人懷疑,是不是自己的鼻子出現了問題。

    “你身上的那股香味很淡,淡到幾乎都被你身上的酸餿味給蓋了,可是你遇到了我,任何怪異的味道,你都別想瞞過我。”

    不然她怎麼可能一上來就用那麼恐怖的方式恐嚇她?

    她可不是瘋子。

    成亦柳這纔有些驚慌,她忍不住擡手去聞自己身上的味道。

    但現在她已經身處祠堂,這裏面的屍體都有那個香味,她即便聞到了,也不確定是不是從自己身上發出來的?

    “什麼香味,你胡說,我身上怎麼可能會有和屍體一樣的味道,我……我又沒死。”成亦柳依舊嘴硬。

    “如果我沒有猜錯,這些人,都是你引到後山的吧?至於殺他們的人,當然不是你,但你也是幫兇,說吧,那個人……不,那個妖,在哪裏?”

    成亦柳瞪大眼睛,驚恐地看着她。

    她怎麼會知道那個恐怖的……妖?即便她是練蠱的,在沒有見到那個妖之前,都是不相信這世上,竟然真的有妖的存在?

    阮棠她怎麼會相信有妖?還知道其的存在?

    “我若猜得沒錯,你這次出現在村子裏,就是來找人,把人引到山上去的吧?”

    “只是沒想到在祠堂這裏會遇到我們,我們還對你窮追不捨,你乾脆一不做二不休,就想將我們往山上引,想要讓那個妖來對付我們?”

    阮棠將她的猜測全部說了出來。

    剛纔追她的時候,她一開始跑的方向並不是後山,是後面自己窮追不捨,她才改了方向。

    她一開始還以爲她只是慌不擇路,直到她抓住了她,在她身上聞到了那股在屍體上也聞到的味道,她才猜測,她可能和這些人的死有關。

    她也趁機探了她的底,但她並非妖,不過她身上還有一股怪異的氣息。

    一開始她未探明白,直到進了這祠堂,將她按到那屍首面前,她劇烈掙扎的同時,也被她感知到了她身上有一股死氣,那是不屬於活人身上的東西。

    她現在還活着,估計並非正常地活着。

    “還有,若我沒猜錯,你今日要是沒能找到人,且帶到後山去,你應當是活不過今晚了。”

    阮棠的這句話落下,成亦柳終於脫力跌在地上。

    阮棠的猜測全然沒錯。

    這些人的死,雖然不是她親手殺的,但卻是由她將人帶到後山的。

    剛纔阮棠將她按到那些屍首面前,她纔會那麼驚恐。

    這些人都是間接被她害死,若是魂魄存在,估計都恨不得撕了她。

    只是她真沒想到,幾年不見,阮棠竟然像是變了一個人,還懂得這麼多這些怪異的事。

    最讓她害怕的是,她竟然還看穿了整件事。

    可這些事,並非她意願,可她又不得不做,不做,自己就真的死路一條了。

    成亦柳的思緒開始翻飛……

    當年,水雲閣買通王府地牢的一個送飯的小廝,假死騙過了楚穆,她也逃出生天。

    只是她剛從獄中出來,國公府和水雲閣都覆滅了,她一時之間也無處可去。

    逃離了上京之後,便一直在乞討。

    直到聽說了沈千禕逃了的消息,她重新找回主心骨,一路乞討一路打探他的消息。

    但再次和他見面,已經是三四年後了,之後她隨着他到了大月國。

    再後來,大月國和大周開戰,當時沈千禕帶着她隨軍,只是沒想到,沈千禕如此卑鄙,直接把她當做軍妓,獻給大月國的衆將士。

    她在那裏過的是生不如死的日子。

    再後來,大周援兵到,開始追擊大月國,她才趁亂逃出了軍營。

    之後,又是一路乞討。

    她無處可去,走到哪算哪。

    可像她這樣的殘花敗柳,身子也已經被摧殘壞了,那也只是活一日算一日。

    可即便是這樣,她依舊是努力想要活着。

    只是上天不公,依舊想要取走她的命。

    她病倒了,躺在破廟裏,已然奄奄一息了。

    那晚她做了一個漫長的夢,夢裏,有個人向她伸出了手,說可以給她續命,她只需服從他便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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