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可能真的看錯了。
收到蘇軟的信息時,他滿眼裏只有晚上七點見一面,完全沒有注意這個時間點前面是否有前綴。
蘇氏集團那一面,非但沒有緩解他對她的想念,反而加劇了他對她的思念。
日日夜夜,時時刻刻,不論清醒時還是在夢中,總會有她的身影。
他想她,想到要發瘋。
此時此刻,僅僅是聽到她的聲音,他全身的血液都止不住的沸騰起來。
想要牽住她的手,想要抱抱她,想看她笑彎黑曜石般漂亮的眼睛,想聽她一如往日那般溫柔地呼喚他的名字。
傅霆深朝着蘇軟邁開步伐。
他彷彿看不到蘇軟滿眼的嫌棄與厭惡。
在他的視角里,那個不離不棄陪伴了他三年的妻子正等待着他主動。
“阿軟……”
傅霆深沉啞的嗓音裏墜滿了壓制不住的深情與渴望,他朝着蘇軟伸出手。
蘇軟皺起眉頭。
揭去僞裝的麪皮,離得近了,她才發現短短兩個月不見,總是意氣風發的男人竟然瘦得有些不成樣子。
眼窩深深凹陷下去,脣角乾裂,面色也不好,英挺俊美的五官堆滿了憔悴。
她還從未見過這副模樣的傅霆深。
一時間愣在原地,忘記了躲閃。
傅霆深漆黑深邃的眸底閃過一絲驚喜,他忍不住加快了腳步,朝着蘇軟伸出手。
“傅總,請自重。”
顧澤安冰着臉橫進兩人中間。
不管蘇軟約的是哪一天,蘇軟私下裏約了傅霆深見面,這是事實!
他絕對不允許三年前的事情再次重演!
就算蘇軟心裏沒有他,她也絕對不能再和傅霆深在一起!
“讓開。”
傅霆深臉色陰沉得幾乎能滴出水來。
顧澤安沒理他。
他轉身抓住蘇軟的手腕。
“軟軟,我們走。”
蘇軟回過神來。
她沒打算今天和傅霆深見面,也不想當着顧澤安的面跟傅霆深說孫奶奶案子的事情。
於是乾脆果斷地收回有些驚訝的視線,跟上顧澤安的步伐。
傅霆深好不容易纔見到蘇軟,怎麼肯輕易放她離去。
“阿軟!”
他急切地叫着蘇軟的名字,緊跟幾步,試圖抓住蘇軟垂在身側的手。
顧澤安走得急,步子邁得也大,蘇軟被他拽得身體前傾踉蹌幾步。
傅霆深伸出的手與蘇軟的指尖擦過,抓了個空。
他連着抓了幾次,每一次,都落了空。
傅霆深怔愣愣地看着自己空蕩蕩的掌心。
他的阿軟跟着別的男人,越走越遠,越走越遠,甚至沒有回頭看他一眼。
傅霆深目眥欲裂。
顧澤安!
在飛機上帶走阿軟的是他!
在阿軟的生日宴上告白的是他!
在民政局插在他與阿軟之間的還是他!
而現在,他又要再一次把阿軟從他的手裏帶走!
傅霆深腦海裏不斷閃現着蘇軟對着顧澤安溫柔燦爛的笑臉。
壓抑在心牢裏的猛獸張着獠牙衝破名爲理智的禁錮,他紅着雙眼衝了上去。
拳頭不要命一樣砸在顧澤安身上。
拳拳到肉,直至濺起殷紅的血花。
“傅霆深!住手!”
蘇軟阻攔的聲音穿破嗡嗡震響的鼓膜,嚐到鮮血味道的失控野獸理智回涌。
傅霆深呼哧呼哧喘着粗氣,高高舉起的拳頭滯空,沒有再次下落。
被他壓制在地上沒有做出任何反抗的顧澤安咧動鮮血直涌的脣角,嘲諷地看着傅霆深。
顧澤安沒有說出口。
但傅霆深讀懂了顧澤安的意思。
不待他反應過來,腦後驟然襲來一陣劇烈疼痛。
傅霆深眼前一黑,歪倒在地。
蘇軟扔掉石頭,撲到顧澤安身邊。
“澤安哥,沒事吧?”
顧澤安擦去脣角的血,微笑着搖搖頭。
“軟軟,我沒事,不用擔心。”
在看到蘇軟舉起石頭的那一刻,他就知道,傅霆深在蘇軟這裏已經沒戲了。
再沒有比這個更讓他安心的了。
蘇軟細細查看了下顧澤安臉上的傷。
都是皮肉傷,只是頭破血流的看着很唬人。
蘇軟瞧着顧澤安還微笑着安慰她,心口涌起一股子夾雜着慶幸與憤怒的複雜情緒。
她衝着顧澤安吼出聲。
“下次不許再這樣!”
“你又不是打不過他!”
“幹嘛不還手!”
“你要是覺得這樣就能證明我喜歡你,我告訴你,顧澤安,你想太多!”
蘇軟深吸一口氣,強迫自己冷靜下來。
她看着面露驚訝的顧澤安。
“傅霆深爲了留住我,在我身上使的手段夠多了,顧澤安,我不希望你也變成這個樣子。”
顧澤安慌張不安地抓住蘇軟。
“軟軟,我——”
蘇軟甩開顧澤安的手,轉身去查看傅霆深的傷勢。
雖然她沒有使太大力氣,但畢竟石頭砸在腦幹和小腦集中的後腦勺上。
傅霆深有個好歹的無所謂,她可不想爲此喫上人命官司。
一旁,顧澤安也冷靜了下來。
他誠懇道歉。
“對不起,軟軟,是我的錯。”
“我聽到傅霆深說你約他來這裏,怕你和傅霆深複合,一時衝動……”
“軟軟,不會有下次了,我保證。”
蘇軟沒吱聲。
這會兒她誰也不想搭理。
更不想聽任何狡辯。
心累。
男人沒有一個好東西。
顧澤安見蘇軟黑着臉一聲不吭,心知現在說什麼她都聽不進去,便沉默下來。
他不懂醫術,只能看着蘇軟圍着昏迷不醒的傅霆深查來查去。
他不想看到蘇軟圍着傅霆深轉。
儘管明白,這是蘇軟的職業精神所在。
顧澤安直接打了120,又喊了保安過來。
“軟軟,還是把傅霆深交給醫院吧。”
蘇軟已經對傅霆深做了初步的觸診檢查,感覺傅霆深確實沒什麼大礙,於是點點頭。
她從傅霆深身上找到手機,嘗試着輸入了傅霆深以前手機的解鎖密碼。
密碼錯誤。
傅霆深的生日。
密碼還是錯誤。
蘇軟沉默了片刻。
鬼使神差的,她試了下自己的生日。
密碼正確。
蘇軟情緒沒什麼波動。
她翻翻了通訊錄,找到焦松的名字,撥打過去。
離開傅霆深之後,她刪掉了傅霆深所有的聯繫方式,也刪去了所有與傅霆深有關係的人的聯繫方式。
電話接通後,蘇軟直接開口。
“焦松,是我,蘇軟。”
焦松正在準備晚飯,看到自家總裁打來電話,還以爲他跟太太的“約會”出現了問題,喊他去救場。
驟然聽到蘇軟的聲音,鍋鏟差點兒沒把炒鍋捅出個窟窿。
他忙不迭原地站好,聲音裏莫名透出幾分心虛。
“太太,傅總出什麼事兒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