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沒有想過這個問題。
他從來沒有想過幫他回憶起這段感情會對蘇軟造成什麼傷害。
“阿軟,我——”
“傅總,阿軟這個名字不是你該叫的。”
“對不起……”
傅霆深有些不知所措的道歉。
“阿軟……不……蘇小姐,我很抱歉沒有設身處地的爲你着想。”
蘇軟冷冷的看着做錯事的孩子一樣,低頭道歉的傅霆深。
她的心裏也很亂。
不幫傅霆深恢復記憶,就搞不清楚孫興全的下落。
幫傅霆深恢復記憶,就代表着她要把在家人好友的治癒下好不容易結疤的傷口再度扒出來,一道道的數給捅刀子的那個人看。
看,你就是這麼傷害我的。
太賤了!
蘇軟深吸一口氣。
孫奶奶的案子還要查,傅霆深的記憶必須得恢復。
除非有別的手段可以查到孫興全的下落。
在此之前,還是得先穩住傅霆深,不能把拒絕的話說太死。
這麼想着,蘇軟有意鬆了口。
“你讓我好好考慮一下吧。”
傅霆深眉梢間浮現幾分歡喜。
這麼說,就代表他還有機會。
阿軟果然是個溫柔的人。
他笑彎眼睛。
“好,我等你,蘇小姐。”
這樣輕易將自己的開心外露出來的傅霆深,讓蘇軟產生了一瞬間的恍惚。
彷彿回到了多年前那個陽光明媚的午後。
穿着白襯衫的黑髮青年莞爾笑着對她說——
蘇軟甩甩腦袋,強行把驟然浮現在腦海裏的初戀回憶甩出去。
“我想好了會通知你的。”
說完,蘇軟近乎逃跑一樣離開病房。
傅霆深戀戀不捨地望着蘇軟離開的背影。
纏着繃帶的長指撫上胸口。
心臟跳得厲害,擂鼓一樣。
喜歡……
喜歡她……
就算她對他橫眉冷對,也喜歡的不得了。
他越來越好奇她到底是個怎麼樣的人,會讓他癡迷成這個樣子了。
傅霆深身後,目睹這一切的盛欣然氣得頭髮幾乎一根根都要豎起來,兩眼要冒出火來。
蘇軟,又是蘇軟!
怪不得這段時間傅霆深冷落了那個死網紅花冉,也沒有去找她。
怪不得傅霆深會對她最近的悲慘遭遇不聞不問!
原來是蘇軟把她的霆深哥哥給勾搭走了!
盛欣然深吸一口氣,挺挺肚子,眼淚嘩啦泄出眼眶,期期艾艾的喊。
“霆深哥哥……你是不是不要我和寶寶了……”
傅霆深眼眸中的深情瞬間消散。
他漠然轉身,看向盛欣然的眸光猶如徹骨寒冰。
“肚子裏的孩子是誰的,你心裏沒數嗎?”
盛欣然直接僵在原地。
傅霆深怎麼知道孩子不是他的?!
她明明買通了所有的大夫,包括現在給她做產檢的大夫!
盛欣然假裝沒聽懂傅霆深的話,款款走到傅霆深身邊,拉住他的胳膊,楚楚可憐地說。
“霆深哥哥,你在說些什麼呀,孩子當然是你的……”
傅霆深大力揮開盛欣然。
“是嗎?”
他對盛欣然早已毫無耐心。
“你在國外跟人上牀的時候,考慮過如果我不認這個孩子,要怎麼辦嗎?”
盛欣然如墜寒冰。
蘇家。
蘇靳目瞪口呆。
“你說什麼?傅霆深失憶了?”
“開什麼玩笑?他以爲在拍電視劇嗎?砸一下就失憶?”
蘇軟很是無奈。
“我看他不像裝的。”
蘇靳把快掉下來的下巴按回去,認真地問。
“軟軟,你打算怎麼辦?”
“還能怎麼辦?”
蘇軟嘆口氣。
“想辦法幫他恢復記憶。”
蘇靳沉默了下。
“軟軟,你知道這代表什麼嗎?”
“知道。”
“真想清楚了?”
“想清楚了。”
蘇軟正是想清楚了,纔會來找蘇靳商量。
回家之前她特意去找了焦松,一番旁敲側擊。
沒問出個所以然來,還差點兒讓焦松套出她在查孫奶奶案件的事情。
焦松是傅霆深最信任的人,他這條路算是堵死了。
那隻能從恢復傅霆深的記憶下手了。
“大哥,幫傅霆深恢復記憶這件事,你得幫我。”
蘇靳猶豫着。
不是他不答應。
萬一這兩人回憶着回憶着再舊情復燃可怎麼辦?
蘇軟清楚大哥擔心什麼。
她舉手發誓。
“大哥,你放心,我絕對絕對不會重蹈覆轍。”
“非得這樣?”
“大哥,我也不想,到時候糟心的還是我。”
“要不是爲了查孫奶奶的案子,我才懶得理他……”
蘇靳沒辦法了。
“幫他也可以,我得全程跟着。”
孫奶奶的案子必須得查清楚。
萬一她老人家真的是被蘇軟連累纔會被人殺害,蘇家是有責任幫老人家查清真相的。
見蘇靳鬆了口,蘇軟便給焦松去了一條信息。
讓他安排一個時間,她想跟傅霆深的主治大夫見個面。
焦松回覆得很快。
時間定在了後日上午。
蘇軟躺回牀上,腦子亂哄哄的。
雖然做好打算幫傅霆深找回記憶,可這三年發生的事情,她是一點兒也不想回憶。
趕鴨子上架,到時候再說吧。
她晚上本來沒睡好,又起了個大早,眼皮說沉就沉,很快黏在一起睜不開了。
眼前陷入一片黑暗,大腦卻不消停。
有關這三年的回憶電影一樣片段式的不斷上演。
一會兒是她攙着傅霆深做康復。
一會兒是她幫着傅霆深鍼灸推拿刺激腿部神經。
刺激着刺激着就滾到了牀上。
滾着滾着,傅霆深開始叫盛欣然的名字。
她傷心欲絕的推開傅霆深,披着被單子往雨裏跑。
顧澤安不知道怎麼出現了。
他騎着單車撐着傘,在她旁邊冷言相對。
軟軟,你太讓我失望了!
說完騎着單車揚長而去。
她在大雨一邊跑一邊哭個不停。
身後,傅霆還在追。
追着追着,就化成一團張牙舞爪的黑霧,呲着獠牙狂笑着朝她撲過來。
你跑不掉的哇哈哈哈哈!
蘇軟嚇醒了。
一摸腦袋,頭髮都溼透了。
她摸起手機,看了眼時間。
下午六點半。
手機屏幕上橫着一條信息。
發件人,張晟鳴。
蘇軟直接從牀上坐起來。
張大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