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月兒聽表妹說起她的老公,眼神都暗了,“在家打遊戲呢,前幾天面試了一份工作,做了一天就說太累了,要好好調整調整……”

    李星兒不忿,“這都調整多久了還調整?我看他壓根就是不想上班!不上班也就算了,你這都要生了,也不說陪着你……”

    “我寧願不要他陪。”鄭月兒已經麻木了,“出來一趟,什麼都要囉嗦,沒花他一毛錢還挑三揀四的,我是真的受不了,我寧願自己一個人……”

    她看了表妹一眼,意識到自己的家事不便多講,便突然閉了嘴。

    “星兒,這件事你別跟小姨說,我怕她擔心……”

    李星兒知道姐姐是有苦說不出,她的媽媽林舒喬,那是傳統的婦女,在媽媽的觀念里人這輩子就應該一生一世一雙人,結婚了就該好好過,夫妻之間牀頭打架牀尾和,有什麼委屈忍忍也就過了。

    林舒喬自己就是婚姻裏的忍者神龜,鄭月兒也是知道小姨這個性格,所以纔不願意將自己婚姻裏的不幸福講出來。

    “姐,你是我的親姐姐,我媽的親閨女!你相信我,如果我媽知道了你的現狀,她就算再傳統,思想再迂腐,那也不會讓你受這種委屈!有什麼事你要跟我們說啊,我們可是你的孃家人!哪有受了委屈不找自己的媽媽和妹妹的呢?我們這麼多年的感情,總不能你結個婚,我們姐妹之間的親情都沒有了吧?”

    鄭月兒的感動溢於言表,“星兒……”

    剛準備再說點什麼,珠寶櫃檯的陳小姐已經打完電話回來了,“兩位,我已經請示過我們賀總了,他體恤鄭小姐的特殊情況,同意這件事能私了。”

    兩姐妹對視了一眼,暗暗鬆了一口氣。

    鄭月兒問,“陳小姐,櫃檯這邊的損失大概要賠多少?”

    “這些要等定損出來才能知道,鄭小姐這邊可能要留下你的電話號碼和有效證件的複印件,以便我們的定損金額出來後聯繫你。”

    鄭月兒和陳小姐加了個微信,將自己的手機號碼和電子身份證一併發了過去。

    李星兒見姐姐那一臉愁容,幫問道,“陳小姐,能透露一下大概的金額嗎?我們也好有個準備。我知道最終金額要定損才能知道,但你能不能提前透露一點?”

    陳小姐見兩人態度很好,略略遲疑了一下,說了兩句心裏話,“其實櫃檯這邊都還是比較好判斷,無非就是展櫃要換,然後一筆珠寶的清潔費,但是……”

    “但是什麼?”

    兩姐妹異口同聲。

    “但是我們的展櫃壞了,我們就不能正常營業。新展櫃要從外地運過來,會需要幾天的時間,這幾天的人工、場地租金以及營業損失,這怕不是一筆小數目,兩位要有個心理準備。”

    兩姐妹剛剛放下去的心又提了起來。

    “怎麼辦?”

    鄭月兒亂了分寸,只能向妹妹求助。

    李星兒也沒個主意,她的奶茶店開了一年多,每個月盈利雖然有幾萬,但那是她和沈楠兩個人合開的,每個人每月分到手也就一兩萬元的純利潤,她每個月還要給媽媽一萬元,扣掉她的喫喝用度,其實手上並沒什麼積蓄。

    正頭疼的時候,看到商場裏走動的孩子,李星兒突然有了一個主意。

    當時是那個熊孩子撞到了姐姐,姐姐纔會失手讓那瓶醬油掉下來,歸根結底,那個孩子纔是罪魁禍首,只要找到熊孩子和他的家長,那這筆賠償他們至少要負擔大部份。

    李星兒趕緊將這件事告訴了陳小姐。

    “陳小姐,你能不能幫忙調取一下商場的監控,說不到能找到那個孩子。”

    “這樣……”陳小姐想了一想,“監控是商場這邊的,一般報警都可以拿到,但是鄭小姐……”

    鄭小姐是不肯報警的。

    這讓陳小姐有點爲難。

    “這樣吧,我試着去問一下商場經理,把這邊情況跟他說一下,看他能不能幫幫忙,私自調取給我們看看。”

    兩姐妹感激地道了謝。

    十五分鐘之後,厲澤辰辦公室的門被敲響了。

    白馬商場是厲氏旗下的產業。

    厲澤辰今天難得親自來視察。

    在商場逛了一圈,正好碰到‘guess珠寶’櫃檯那檔子事,瞭解了個大概,知道有瓶醬油從二樓掉到了一樓,砸穿了珠寶櫃檯的玻璃,當事人是個孕婦。

    厲澤辰隔着人羣看到那個挺着大肚子的女人,擰着眉毛直搖頭。

    也不知道現在的人是怎麼想的,挺着這麼大個肚子還一個人出來逛商場、買東西,他更是搞不明白,那麼大個人了,怎麼會連瓶醬油都拿不穩。

    得虧只砸穿了櫃檯的玻璃,大不了賠點錢了事,要砸到人了,他這個商場也會連帶着倒黴。

    厲澤辰覺得今天很晦氣。

    沒有再視察的心思,回了他的總裁辦公室看了一會報表。

    剛準備走,商場經理就來敲門了。

    經理將來由簡單說了一遍。

    “厲總,保安室那邊需要您授權才能回放監控。”

    厲澤辰聽了完整的事發經過,反問道,“賀爵年同意私了了?”

    賀爵年就是guess珠寶的老闆,也是厲澤辰的中學好友,只不過這人後來出國留學,就定居在了國外。

    厲澤辰上次見他還是guess珠寶招商入駐白馬商場的時候。

    算算已經有兩年多了。

    發生這事,厲澤辰就順口問了一句。

    經理回話,“對方是個孕婦,賀總可能也是怕惹麻煩,就同意了,我看他們兩方都已經協調好了,也就同意了幫忙調監控,畢竟那麼大肚子了,要弄出個好歹來怕是負責不起……”

    厲澤辰點了點頭,沒有再說什麼,從總機那邊授予了查看權限。

    李星兒和鄭月兒跟着商場經理一起進保安室那邊查看。

    “就是這個小孩!”

    鄭月兒指了指屏幕裏一個穿着連體揹帶褲、戴着鴨舌帽的孩子。

    那小孩差不多七八歲大小。

    李星兒將眼睛往屏幕湊近了一點,心裏一怔:這孩子身形怎麼那麼像她爺爺早上帶回家的那個!

    只是他的衣着打扮又跟上午那個孩子不一樣,帽子壓得太低,將他那雙眼睛都蓋住了,又因爲是監控裏的畫面,相貌其實看得並不清楚。

    李星兒也不敢貿然作出判斷。

    她舔了舔脣,繃緊了神經,視線一路跟着畫面裏的熊孩子,可惜這孩子自己一個人進商場,又一個人出去了,監控裏並沒有看到有大人陪同在他身邊。

    “兩位,這孩子並沒有家長陪同,想要在葉城找出這麼一個孩子我看無異是大海撈針,所以,我還是建議你們報警處理。”

    商場經理給了一個貼心的建議。

    鄭月兒沉默地咬了咬自己的脣,她不知道報警是不是真的能找到這麼一個孩子,但她很清楚,一旦報了警,她就會有源源不斷的煩惱。

    眼下,肚子裏的孩子就要足月了,她真的沒有那麼多精力跟家裏那兩母子生氣。

    李星兒知道姐姐的難處,問陳小姐,“陳小姐,不知道你們的定損金額什麼時候能出來呢?我姐姐這邊確實有她不報警的理由,如果賠償金額我們能承擔,我們就不報警了,可如果金額太大,那我們只能尋求警方幫忙,所以還是要等你們這邊的金額出來,我們才能做決定。”

    “我催一催,儘快明天算出來。”

    李星兒點了點頭,“行,那我們等你電話。”

    事情暫時告一段落,兩姐妹都心事重重。

    鄭月兒擔心賠償,李星兒擔心姐姐。

    看着姐姐那大包小包的待產物品,堅持要將姐姐送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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