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機中傳來一個陌生男子低沉富有磁性的聲音:“是李初年嗎?”

    “對,你誰?”

    對方不由一愣,心中暗道:李初年的話音怎麼這麼冷漠生硬呢?似乎還透着一股怒氣。

    李初年的話音的確很冷漠生硬,心中也很惱火。

    在這種時候,突然接到陌生人的電話,他還以爲是蒙面歹徒那夥人呢。

    “李初年同志,你好!我是市紀委的,我姓田。”

    聞聽此言,李初年頓時吃了一驚,原來是市紀委的。

    喫驚的同時,李初年心中又泛起一陣驚喜,看來自己和光廉的舉報起了效果。

    李初年忙道:“你好,田書記!”

    田啓兵忙道:“你別叫我田書記,叫我田主任吧。”

    在體制內,稱呼就是等級,這可不是隨便叫的。

    李初年趕忙回道:“好的,田主任。”

    “初念同志,我現在正趕往南荒稹,你就在鎮上嗎?”

    “沒有,我在縣城。”

    “我要和你當面對接一下情況,你現在能趕往麗水村和堤壩現場嗎?”

    李初年雖然受了傷,但他仍是義無反顧地道:“能,我現在馬上就往那趕,”

    “好,咱們見面再談。”

    “好,田主任。”

    掛斷電話後,李初年立即將這一情況向邱叔華作了彙報。

    邱叔華道:“這個事太重要了,咱們一起過去,”

    兩人剛上了車,邱叔華的手機就響了起來。

    原來是南荒鎮派出所的所長劉陶打過來的。

    劉陶一聽是李初年和紀光廉遭到了襲擊,他本不想管。

    但畢竟是邱叔華給他打的電話,他再不想管,多少也得給邱叔華點面子。

    但他在給邱叔華回電之前,先請示了一下楊立鐸書記。

    楊立鐸不疼不癢地道:“這是你職責範圍內的事,你看着辦吧。不過,對邱叔華這個人,面子上還是要過得去的。”

    劉陶得到了楊書記的指示,他知道自己該怎麼辦了。

    這纔給邱叔華回了這個電話。

    電話一接通,還沒等劉陶開口,邱叔華就問道:“劉所長,你到了嗎?”

    “我到了嗎?我到哪啊?”

    “縣醫院啊,紀光廉還在搶救呢。”

    劉陶心中暗罵了一句,道:“那我帶人過去。”

    說完,劉陶就掛斷了電話。

    劉陶是邱叔華聯繫的,劉陶現在要帶人過來,邱叔華也就沒法離開了,最起碼他要等劉陶來了之後,才能離開。

    “初年,我得在這裏等劉所長。你先趕過去和市紀委的領導見面,這個事耽誤不得。”

    “好,邱鎮長,我先過去。”

    “有啥情況,隨時給我打電話。”

    “好的。”

    李初年坐着邱鎮長的專車火速趕往堤壩現場。

    當李初年趕到的時候,田啓兵已經早在幾分鐘之前趕到了。

    李初年一下車,頓時引起了現場衆人的關注。

    李初年左手臂打着石膏,還用繃帶吊着。

    上身和右臂幾乎也纏滿了繃帶。

    這個樣子,他也沒法穿上衣了。

    只能將上衣披在了身上,上衣的那些刀口上還帶有血跡。

    現場初了田啓兵等人,蔡遠和趙晉也在這裏。

    李初年看到趙晉,心中一股怒氣升騰起來。

    他懷疑那夥蒙面歹徒就是他派去的,但苦於沒有證據,他也只能努力將怒火壓制着。

    李初年沒有搭理蔡遠和趙晉,走上前來問道:“請問,哪位是市紀委的田主任?”

    田啓兵快步走了過來,道:“我就是市紀委的田啓兵,你就是李初年?”

    “是的,田主任。”

    田啓兵喫驚地問道:“你身上的傷是咋弄的?”

    “今早我和紀光廉一走出宿舍,就遭到了一夥蒙面歹徒的襲擊。我受了傷,紀光廉目前還在醫院緊急搶救呢。”

    田啓兵眉頭緊皺,問道:“那夥蒙面歹徒爲何要襲擊你們?”

    “可能是因爲舉報的事。”

    田啓兵納悶地問道:“舉報?”

    因爲直到現在,田啓兵也不知道李初年和紀光廉實名舉報的事。

    他帶隊來這裏,是因爲童肖媛書記親自找了高書記。

    蔡遠道:“李初年,你是不是得罪什麼人了?哎呀,怎麼還被打成了這副樣子?”

    趙晉也道:“是啊,估計是你得罪人了。你身上的傷沒事吧?今後還是少得罪人甚至不得罪人的好。”

    蔡遠和趙晉雖然表面上都裝出一副關心李初年的樣子,但他們兩個的內心,卻是極其的幸災樂禍。

    李初年一雙怒目看着趙晉,道:“我身上的傷沒事。下次再讓我遇到那些歹徒,我保證讓他們一個都跑不了。”

    蔡遠道:“你都被打成這個樣子了,還說什麼大話?市紀委的領導來了,說正事吧。”

    李初年冷哼了一聲,怒目看了蔡遠一眼,壓根就沒搭理他。

    田啓兵察言觀色,頓時就判斷出李初年和這個鎮黨委辦公室主任蔡遠以及鎮建築公司經理趙晉都有着很深的矛盾。

    作爲紀檢監察室的主任,田啓兵具有豐富的工作經驗,應對這種場合那也是小菜一碟。

    他當即就道:“蔡主任,趙經理,你們就不要跟着我了,你們該忙啥就忙啥吧。”

    說完,他招呼李初年朝前走去。

    走出去七八米後,田啓兵道:“初年同志,我這次將市建築設計院的幾個專家也帶了來,咱們和他們一塊進行現場勘查。”

    “好的,田主任。”

    蔡遠和趙晉吃了田啓兵一個閉門羹,果真沒有跟上前來。但他們在遠處卻是虎視眈眈地暗中監視着田主任和李初年的舉動。

    這一勘查現場,李初年大喫一驚。

    因爲整個堤壩幾乎都鋪上了漿水毛石。那些幹砌塊石竟然一塊也不見了。

    最爲奇怪的是,整個堤壩雖然都鋪裝完畢,但卻沒有砌上水泥,彷彿就是在故意等着調查組來檢驗一樣。

    市建築設計院的幾個專家很是負責,他們看的很是仔細,還不時拍照取證。

    田啓兵也讓他的手下進行拍照和拍攝視頻。

    直到將整個防洪堤壩勘查完,市建築設計院的幾個專家得出了統一的結論。

    防洪堤壩的修築是嚴格按照施工標準進行建設的,不存在任何質量問題。

    李初年道:“田主任,各位專家,我昨天來的時候,根本就不是這個樣子。堤壩都已經快修建完了,用的全部都是幹砌塊石,根本就沒用這漿水毛石。況且,現在整個堤壩都沒有用水泥封頂。我昨天來的時候,大部分都已經封頂了。”

    其中領頭的專家道:“昨天是什麼情況,我們沒有看到。但現在來看,是沒有任何質量問題的。像南荒鎮這樣的貧困地方,能用漿水毛石修築防洪堤壩,已經是很不錯了。”

    這就讓李初年有些下不來臺了。

    他本以爲田主任帶調查組來了,不但把防洪堤壩的質量問題給解決了,同時還能懲治那些腐敗分子。

    可現在的情況卻是恰恰相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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