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蒼君銘這邊。

    直到一衆守衛趕了過來,驅散了圍攏在此的百姓,蒼君銘這才得以解脫。

    此時,他的臉色早就陰沉的幾乎滴出水來了。

    “王爺,沒有找到王妃!”有侍衛過來彙報道。

    蒼君銘沒有說話,侍衛小心翼翼的道:“或許,王妃她趁亂回了平遠侯府?”

    “愛回不回!”蒼君銘沒好氣的道,“她死在外面最好!”

    他就不該陪她走這一趟,平白憋了一肚子的火氣。

    “那王爺,接下來,我們還去平遠侯府麼?”手下小心翼翼的道,

    “皇上那邊聽聞了此事,很是生氣,他讓您無論如何,也要平息此事!否則……”

    “否則什麼?”蒼君銘沒好氣的道。

    “否則,他便殺了柳夫人,免得您被她迷惑。”守衛說着,不敢去看他的臉。

    蒼君銘簡直都要氣炸了,他拳頭握緊了又鬆開,好半晌之後,他卻怒極反笑道:“很好!這平遠侯府,本王便走上一趟!”

    隨即,他上了馬車,便繼續朝着侯府出發了。

    而此時,一輛馬車,恰恰停在了侯府的門口。

    侯府迎接之人等了許久,卻見顧九清自己從馬車上走了下來,一個個登時沉下了臉色。

    “這回門的大喜之日,王爺沒來,你自己回來做什麼!”顧九清的父親,顧正淮的臉,拉的比驢還長。

    “父親也說了,今天是我回門的大喜之日,我爲何不能回來?”顧九清說着,將手中的紙包遞給了他道,

    “出門來得急,沒準備什麼禮物,一點點心,還請父親笑納!”

    顧正淮本就憋了一肚子火氣,此番見她只拿了把點心做回門禮膈應他,當即恨恨的一揮手,那包點心便“啪”一下,甩到了地上去。

    “姐姐你未免也太過分了,哪有人回門只拿區區一包點心的。你也不怕給晉王丟臉!”一旁的顧月芷,白眼差點沒翻到天上去。

    “是啊!妹妹也知道,我很窮,出嫁的時候,連嫁妝都沒有幾件。此番回門,也實在是囊中羞澀!”顧九清輕嘆道,

    “爲了晉王府的顏面,賒了這六百兩的點心來送給父親。

    但父親您似乎看不上,還將這王府的顏面,給丟在地上,摔了個稀巴爛。

    我是實在沒臉去向王爺要錢了!”

    “什麼?六百兩!”幾人聞言,再看地下那包點心,只覺得心肝打顫。

    那哪是點心啊!分明是一包白花花的銀子啊!

    “是啊!我爲了晉王府的顏面,可是特地選了聞香齋最貴的點心和美酒呢!這些東西,可不就是六百兩!”顧九清嘆道,

    “可惜呢!六百兩,聽了個響就沒了!”

    此時,送顧九清來的那個車伕道:“王妃,這銀子何時支付?在下還等着回去交賬呢!”

    聞言,顧九清眼巴巴的看向了對面的幾個顧家人。

    “東西是你賒的,你憑什麼叫我們付錢!”顧月芷指着顧九清憤聲道,“你找她要錢去。”

    “我沒錢。”顧九清攤開空空如也的雙手,嘆聲道,“當初我娘留給我的嫁妝,你們都沒給我,我哪來的錢呢!”

    此時,一旁那車伕驚訝的道:“我的那個老天爺呀!你們平遠侯這麼大個官,竟然連白將軍給王妃留下的嫁妝都貪了!”

    那車伕本就嗓門大,此番一喊,周圍百姓們瞬間都圍了過來。

    “晉王妃真是太可憐了!你們欺負白將軍不在,沒人護着她,就這麼作賤她啊!”百姓們義憤填膺的道。

    “就是啊!晉王也是,剛剛還把她從馬車上扔下來!想不到堂堂侯府,還貪了王妃的嫁妝。那可是白將軍留給她女兒的!”

    “平遠侯府好不要臉!”

    “可不是呢!當初他入贅給白將軍,轉頭就去找了那個外室。白將軍剛去,他就趕緊把外室接了進來!

    可憐白將軍,一生爲我大梁征戰,死後自己的女兒,卻被這麼欺辱!”

    “是啊!王妃還特地去我聞香齋賒了點心給侯爺,結果他看都不看,給扔地上去了!這扔的是點心嗎?這是白將軍和晉王府的臉面呢!”那車伕也是趁機道。

    “王妃好可憐!”

    “王妃太慘了!”

    “這平遠侯真不是個東西啊!喫軟飯的臭混蛋!”

    百姓們你一言,我一語的,臊的顧正淮幾人臉色通紅。

    他當初還是個窮秀才的時候,恰好被白江影一眼看中,便選做了夫婿。

    後來藉着她的勢,這些年他一直努力往上爬,就是爲了擺脫這個入贅的名聲。

    好不容易白江影死了,他也站穩了腳跟,之前的名聲差不多快被掩蓋住了。

    此時,卻又被當衆揭開,這跟公開處刑,有什麼區別!

    他現在簡直對顧九清恨的牙根癢癢,那一雙冷眼,恨不得當場削了她似的。

    一旁林氏見狀,趕緊朗聲解釋道:“白將軍的嫁妝,我們沒貪!我們怎麼會貪呢!王妃一定是誤會了!”

    “就是啊姐姐!白將軍死的時候,你年紀還很小,哪裏能記得她有什麼東西!當時你嫁給晉王,我娘可是沒少給你準備嫁妝!”

    顧月芷也是可憐巴巴的道,“你怎麼能冤枉我們貪了這嫁妝呢!”

    “敢情是你們欺負晉王妃年少不記事,纔敢明目張膽的扣了白將軍的嫁妝!一家子什麼東西!太惡毒了!”車伕那一嗓子,再次引得百姓們羣情激奮。

    “把嫁妝還給晉王妃!”

    “還嫁妝!”

    幾人表情一陣青一陣白,最終顧正淮受不了這侮辱,狠狠的瞪了林氏一眼道:“你是不是扣了她的嫁妝?趕緊還給她!”

    貪墨妻子的嫁妝,這可是要被戳脊梁骨的。

    “妾身沒有啊!妾身都把嫁妝給王妃了!”林氏哭的一臉委屈,“王妃一定是誤會了!”

    “此事,還真就不是誤會!”顧九清說着,當即掏出了兩份單子。

    “這個,是你給我的嫁妝清單。這個是我娘留給我的嫁妝清單!”兩份單子一打開,那長度一目瞭然。

    百姓們看着白江影嫁妝單子上那密密麻麻的記錄,以及另一份嫁妝清單,瞬間對顧家那些人更加的鄙視了。

    “林姨娘要是不信,那我就當衆念一念好了!看看你爲我都準備了什麼好東西!”顧九清說着,便朗聲念道,

    “棉被兩牀!布十匹!哦對了,這布料上面的花色已經過時許久,倒也罷了!

    只是上頭頗多蟲蛀的洞。姨娘你這是對這場婚事有多不滿嗎?還是看不起晉王府呢?

    旁人扔了不要到破洞布匹,你都拿來給我做嫁妝,真是……”

    百姓們再次發出了一陣陣唏噓聲,紛紛指着林氏痛罵了起來。

    “我……妾身沒有……”林氏面色蒼白,還想辯駁,卻聽顧九清道,

    “要不要我這就叫人把那寒酸的八擡嫁妝拿來親自給大傢伙看看?”

    “不必了!”顧正淮面色鐵青的狠狠甩了林氏一巴掌,冷聲道,

    “老夫不知道這婦人竟然這般下作!王妃放心,白將軍留給你的嫁妝,三日之內,必然會一分不少的送還給你!”

    說着,他還不忘對着林氏冷斥道:“聽到沒有!”

    “是……是……”林氏捂着臉,哭都不敢大聲哭。

    顧月芷在一旁恨的牙根癢癢,卻見顧九清忽而伸手,從她頭上拔下了一支簪子。

    “這個,不是皇上賞給我孃的八寶纏絲簪嗎?怎麼會在你的頭上!”顧九清詫然道,

    “還有這紅寶石耳墜,白玉如意瓔珞,那是我孃親自派人給我打製的,我說怎麼遍尋不到!我孃的這些遺物,怎麼都在你們這裏!”

    “真是好不要臉啊!這一家人,可算是見識到了!”百姓們紛紛鄙視道。

    “嗚嗚嗚……”顧月芷忍不住痛哭起來,在百姓們的怒罵聲裏,趕緊將那些東西,都還給了顧九清。

    林氏和她身上戴着的,全都是白江影的東西。

    此番首飾一卸,兩人的髮髻頓時鬆散了下來。

    那模樣,別提多麼狼狽了。

    “你非要把場面弄的這麼難看嗎?”顧正淮咬牙切齒的低聲道,“顧九清!這可是你是孃家!你的倚仗!”

    他沒想到,顧九清膽敢這麼跟他們撕破臉。

    “是呢!父親!所以說啊!剛纔你們乖乖把那六百兩銀子付了多好!也就沒有這麼多麻煩事了!”顧九清一臉無辜的道。

    “到此爲止吧!夠了!”顧正淮氣的額上青筋暴起。

    聞言,顧九清淺淺一笑,當即朗聲道:“今日多謝諸位仗義執言!父親已經承諾,三日內將我孃的嫁妝還給我了!

    三日之後,我便會親自來取,到時候,還要請諸位幫忙做個見證!九清感激不盡!”

    “好好好!”百姓們發出了正義的歡呼聲,守護了白將軍的遺孤,讓他們有了一種使命感。

    而林氏母女,對視了一眼,眼中皆露出了濃濃的殺機。

    顧九清,你死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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