處處張燈結綵的城池，猶如一座不夜城。
按理說，這裏該是熱鬧非凡才是。
但一眼看去，卻是死寂非常。
明明白日裏那麼多的人，眼下看起來，卻像是一座死城，真是夠詭異的。
大約是察覺到了顧九清的心思，一旁惜音淡聲道：“無需奇怪，這本就是傀儡城特有的宵禁。一旦入夜，山中便會有大量毒氣釋放出來，瀰漫至整座城池。到時候，所有的活物，都會陷入昏迷之中。更有甚者，還會窒息而亡！”
這個消息，着實挺讓顧九清驚訝的。
他們來的時候經過山林，卻是什麼異常也沒有發現。
若是山中有毒物，她的空間早就會給她發出警報來了。
沒想到，這裏面還隱藏着這樣的玄機呢！
出神間，就聽惜音道：“這算是我們傀儡城的一種保護機制，如此，外人無法入侵。”
“那那些城中居民和前來參加盟會的傀儡師呢？”顧九清道，“他們豈不也要受其毒害？”
“不會，居民本就是傀儡，不怕此毒。而傀儡師也清楚這裏的機制，入夜之後，他們會自行躲避。”惜音不急不緩的解釋道，“所以，這裏是安全的。無論是西涼的人亦或者蟲子，都無法進入。”
後半句話，明顯是說給顧九清聽的。
惜音當真是想要將她留下來，卻不知是因爲什麼！
因爲她自己淋過雨，所以也想爲她撐傘嗎？
這種好事，她不認爲會落到她的頭上。
而且，惜音看起來也不像是那樣的爛好人。
顧九清摒除了那亂七八糟的思緒，而後又看了看這城主府的佈局。
難怪這城主府坐落於這半山腰，不然也是分分鐘被那些毒霧覆蓋。
不過這裏倖免於難，豈不是也代表着，此處無法使用那種保護措施？
那這裏反倒是成了最危險的地方了！
而此時，顧九清很快就發現，底下的那些燈光黯淡了許多。
很多燈籠，好似都熄滅了。
不對！
不是熄滅，而是被霧氣給籠罩了！
那些霧氣還在款款的上升，不過片刻之間，那些濃霧便覆蓋了底下那些房屋的屋頂。
有一些稍微高點的建築，尚且露着一點房頂。
那些房頂看上去，就像是一個個矗立於浩淼大海之中的孤島似的。
照這樣下去，那霧氣瀰漫到城主府，也不過是時間問題！
惜音對此卻是見怪不怪了，只是看着下面的景象，微微擡了擡下巴，淡聲道：“底下的霧氣，會覆蓋一整夜的時間。鎮國王可有同伴需要我派人救援？”
她這一番話裏，莫名透出了幾分幸災樂禍的味道。
“不需要。”蒼離淵回答的倒是利落。
顧九清瞬間瞭然，難怪蒼離淵當時屏退左右，只留着她隨他一起來這傀儡城。
這種情況下，帶多了反而是累贅。
這麼大的毒霧，還得下去把他們給拎出來。
而此時，惜音又道：“所以，鎮國王是單槍匹馬闖來的嗎？着實是勇氣可嘉！”
“本王同清清一起。”蒼離淵道。
顧九清，“……”
從他口中說出來，帶着她跟帶了個厲害的外掛似的。
她自己尚且沒有那麼強大的信心呢！
“的確，你的血，無懼任何毒素。”惜音收回了視線，再次看向了腳下那座已然被毒霧淹沒的城池，“既然如此，二位也無需擔心了，儘管回去休息便是。明日一早，霧氣便會散去，一切都恢復如常。”
走到樓梯處的時候，惜音停下了腳步，轉身深深的看了顧九清一眼道：“關於我的提議，姑娘請務必好生考慮。你身邊這位，恐非良人！”
“我會的，多謝姑娘。”顧九清能夠感覺到惜音眼神之中的認真，而且，她好像真是很不待見蒼離淵。
兩人很快便離開了，顧九清認認真真的看向了蒼離淵，打趣道：“你是怎麼招惹她了嗎？”
“有個故人，也是來自西涼。”蒼離淵隨口解釋道，“惜音同她頗爲熟悉。”
顧九清明顯感覺到蒼離淵還向她隱瞞了什麼，不過她也沒有追問。
誰還沒有點過去呢？
而且，她也沒打算跟他共度餘生。
正如惜音所言，霧氣最終也瀰漫到了這城主府之中。
相較於底下，這裏的霧氣卻是清淡不少。
至少一眼望去，並沒有達到伸手不見五指的程度。
“我們還下去嗎？”顧九清聽到了空間襲來的警報聲。
空間顯示，霧氣有着麻醉的效果。
吸入一點，人便會陷入昏睡之中。
不過倒也並非全無解決之策，她這裏有相關的藥物，可以抵禦霧氣。
她能有的話，又怎麼能保證其他人沒有呢？
可見這防禦手段，也並非全然無法破解。
出神間，就聽蒼離淵道：“無妨，走吧！”
兩人隨即下了摘星樓，踏入了霧氣之中。
籠罩着一層霧氣之後，那些燈籠顯得更加鬼氣森森了。
他們一下去，便有早就恭候在側的傀儡，來爲他們引路了。
兩人一路返回了之前的住處，打開門才發現，房間裏竟然沒有一絲的霧氣。
哪怕門窗大開，霧氣也是沒有入侵的跡象。
它們好似被一種無形的力量給阻擋在了外面，着實是有趣。
“好生休息吧！”蒼離淵道，“明日便是傀儡師盟會了，必然十分熱鬧。”
顧九清心說，這種情況下，她怎麼可能睡得着！
然而不曾想，她一沾牀，整個人便睡死了過去。
這一夜，她甚至還做了個夢。
確切的說，那可能不是夢，而是從蟲子視角，所看到的一些曾經發生的事情。
在夢裏，她看到了少年時的蒼離淵，雖然他滿臉青澀稚嫩，卻有着跟年紀不符的沉穩老成。
當然，那個時候的他，相較於現在來說，終究還是有些少年人的活潑的，也比較愛笑。
而在夢中，有一個女子，卻是自始至終陪伴在側。
女子一襲白衣，長的可謂是傾國傾城。
不過，她同蒼離淵的關係卻是亦師亦友。
女子比蒼離淵大了約莫有七八歲的樣子，蒼離淵對她也是十分的恭敬。
但是，顧九清卻是從女子看向他的眼神之中，讀出了不一樣的情緒。
她喜歡他！
是女人對於男人的喜歡！
至於蒼離淵麼，情緒掩藏的很深，她看不透。
但是顧九清知道，女子對他顯然也是很重要的。
因爲幼時的他，分明很孤獨。
偌大的鎮國王府之中，除了他這個主子之外，並無其他家人，女子反倒是他唯一的同伴，陪伴在他身邊最久。
只是這一切的平靜，卻是在一件事之後，被徹底打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