船正在湖中緩緩遊蕩，天上的一輪圓月灑在湖面上，給整艘船都蒙上了一層迷離的銀輝。
轉頭望去，卻是恰恰看到了蒼離淵那瘦削的下巴。
很顯然，自己此時正躺在他的腿上。
“我們出來了。”顧九清道。
“恩，出來了。”蒼離淵應了聲，垂頭看向了她。
想到了昏迷之前的情形，顧九清捂着脖子款款坐了起來。
“我說你下手太狠了吧！不讓去就不讓去，竟然還把我給打暈了。”顧九清嘆聲道，“黑毛團子呢，死了嗎？”
“主人主人，我在這裏，當時那麼危險，主人您竟然還折返回去救我！我真是太感動了，嗚嗚嗚……”很快你旁邊傳來了黑毛團子的聲音。
顧九清被它給吵的頭昏腦脹，當即便把它推到了一旁。
“你想多了，我纔不是，回去救你，我只是回去搜刮珠寶，那金燦燦明晃晃的珠寶，不要多可惜！”顧九清冷嗤道。
“主人就是嘴硬心軟，我知道！我都知道！我最喜歡主人了！”黑毛團子一邊說着，又要撲過來，活脫脫一隻哈巴狗。
顧九清忍不住嘆了口氣，轉過頭去問蒼離淵道：“它是怎麼出來的？”
而這個時候，顧九清才發現不對勁。
蒼離淵的臉色未免太蒼白了些，一開始，她還以爲是月光的緣故！
然後她看着頭頂圓圓的月亮，卻是猛然緩過神來，一把抓住了蒼離淵的手腕。
下一刻，蒼離淵的面色便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恢復了原本的模樣。
他漫不經心地擦去了額上的冷汗，朝着顧九清露出了一抹淺淡的微笑。
“笨蛋，你不會提醒我一下嗎？”顧九清着實相當無語。
最近日子過得有些混亂，他都忘了，今天又是十五日了。
每月月圓之夜，蒼離淵體內的血練蠱毒都會發作。
每一次發作，都會叫他全身不能動彈，從而痛不欲生。
而她，則是緩解他蠱毒發作的一劑良藥。
難怪大晚上的，他把她給放到他腿上睡覺。
重新靠近了蒼離淵，顧九清這才道：“我們出來了多久？”
“不過半個時辰。”蒼離淵道，“想不到，清清你竟然這麼快便醒來了。”
這片湖其實也沒有多麼大，半個時辰，足夠他們從水底出來，上船然後靠岸了。
沒想到如今才走出了沒有多久！
“可是有什麼事？”顧九清問道。
不然爲何要在這裏逗留呢？
蒼離淵沒有說話，此時卻是意歡緩步走了出來。
這一次，她身上倒是沒有那些不倫不類的東西。
不過她也沒穿公主的服飾，如今身上穿的，跟平常的富貴人家姑娘差不多。
素來她見到意歡，都是在幻覺之中，要不就是自己的空間裏。
眼下竟然在現實之中見到了她，顧九清一時之間，沒有緩過神來。
看到了顧九清那驚詫的模樣，意歡漫不經心的淡笑道：“不必那麼驚訝，我就是出來透透氣。在水底待了那麼多年，我幾乎已經忘了，外面是什麼樣子了！你們忙你們的，當我不存在便是！”
顧九清，“……”
當她不存在是不可能的，她存在感那麼強。
不過話說回來，她好像看到意歡周身，縈繞着一層淡淡的白光。
她一開始以爲自己看錯了，但等她再仔細去看的時候，卻發現意歡的身上，真的籠着一層光。
大概是她愣神太久，意歡倒是終於留意到了她的表情。
“只是吸收月光精華而已，你不會不知道吧！”意歡漫不經心的道，
“滿月時候，月光精華最強，最適合妖族的修煉。莫要忘了，我可是半妖！而且，在那靈液之中浸了一千年，又在這風水寶地困了一千年，修煉這種事，還不是信手拈來麼？”
顧九清自然沒有忘記，之前蒼離淵中了妖毒發狂，就是在滿月夜的時候，忽然暴走。
要不是用了血練蠱來壓制妖毒，還真的不好收場！
其實到目前爲止，她也沒能看透這位公主。
至於她到底是敵是友，也不能輕易下定論。
不過顧九清能夠感覺出來，這位公主遠比她設想的還要強大神祕。
若她是敵人，必然很不好對付。
意歡沒有理會他們，而是顧自坐在船頭甲板上，吸收着她的日月精華去了。
顧九清下意識的看向了蒼離淵，卻見他微微點了點頭。
那一瞬間，她便明白，這船之所以一直沒有靠岸，正是意歡的意思。
很顯然，在湖中待了這麼多年，這湖水覆蓋之處，更利於她的修煉。
修煉啊！
顧九清着實也很羨慕，她體內這珠珠的妖靈跟着她，她都覺得委屈了它。
除卻吸收玄玉的力量，她好像都沒能尋得到真正修煉的法門。
如今守着這麼厲害的妖靈，也發揮不出來作用。
顧九清有些鬱悶，卻見蒼離淵拉着她站了起來。
“過來。”
她不明所以，隨着他款步離開了此處。
因爲妖靈的緣故，此時她的視力今非昔比。
站在船上，待在這廣袤的湖面之中，湖中景色盡收眼底。
夜風吹在兩人身上，帶着秋夜獨有的清涼。
蒼離淵拉着她站在船舷上憑欄遠望，“別用眼睛，用心去感受。”
說着，他款款閉上了眼睛。
顧九清學着他的樣子，款款閉上了眼睛。
夜涼如水，她的神識好似慢慢脫離了她的身體，漸漸的朝着四周飛去。
越飛越遠，越飛越高，她沐浴在無邊無垠的月光之中，好似暢遊在光的海洋裏。
然後，就在這一刻，原本毫無溫度的月光，此時卻莫名叫人有了種融融的暖意。
暖意浸潤到她的身體，很快便蔓延至四肢百骸。
她感覺自己體內，好似有什麼東西被打開了。
那像是一個開關，在打開的瞬間，她看到了月光如同有意識一般，緩緩的涌入了她的身體。
然後，她開始了內視。
她看到，那光芒循着她的經脈慢慢擴散，在她體內勾勒出來了一道道極其細緻又複雜的紋路。
那紋路順着她的身體勾畫了一週，最終卻是匯聚到了她丹田的位置。
在那裏，靜靜的躺着一顆類似圓珠的東西，正在微微的散發着白光。
當光芒匯聚而來的時候，這珠子的光芒更盛了一些。
然後，她周身忽而有了一張極其舒爽的感覺。
那叫她整個人由內而外的，變得通透了起來，好似體內的雜質，在這一刻被排了個乾淨。
她當真喜歡這種感覺，再次睜眼的時候，她發現了身體的異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