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捕頭帶着一羣人步入方府,見到方正之際先是驚愕,隨即面泛狂喜,急急迎了過來:
“方公子,你沒事?”
“有勞羅捕頭掛念。”方正抱拳拱手:
“幸甚無恙。”
“好,好!”羅捕頭連連點頭:
“沒事就好,你失蹤那麼久,我還以爲……算了,不說這些了,能夠安全回來就好。”
人非草木、孰能無情,兩人不管怎麼說也有那麼久的交情,關心對方安危在所難免。
當然,
最重要的是他有方瓷的股份。
如果方正出事的話,以後羅捕頭的收入定然銳減,所以見到方正現身才會大喜過望。
“羅兄。”
方正視線移動,道:
“這是怎麼回事?”
“這……”羅捕頭面色微僵,隨即乾笑着引向一人:
“我來爲你介紹,這位是孔德孔百戶,最近這段時間百戶大人會帶人借住一下方府。”
方正面色一沉。
又來?
孔百戶面生絡腮鬍、雙眼如勾,身着魚鱗甲、腰繫長刀,身後跟着足有二三十兵丁。
魏朝武官品序複雜,有散官、有正職,還有勳爵……
大體而言。
百戶即可入品,地方千戶就是八品官,其上還有各衛的正副指揮使,指揮使再往上可稱將軍。
這裏沒有重文輕武一說。
武,
歷朝歷代都是重中之重。
九品的百戶對於常人來說,已經是比天還大,須知望縣一縣之主也不過是七品官員而已。
羅捕頭稱呼孔德爲百戶大人,並沒錯。
“這裏不錯。”
孔百戶上前一步,沒有理會兩人,舉目審視整個莊園,面上露出滿意之色:
“既然知道有這種地方,就該早早騰出來,羅捕頭莫不是有意怠慢大人交代的差事?”
“不敢!”羅捕頭面色大變,急急道:
“羅某絕不敢,這裏雖好但畢竟距離縣衙太遠,小的……小的是擔心誤了大人的事。”
“哼!”
孔百戶冷哼:
“這些不用伱費心。”
隨即揮臂看向方正:
“你就是此地主家?”
聞言,羅捕頭急忙朝方正拼命使眼色,唯恐他出言不遜觸了對方黴頭,那時就糟了。
“是。”
方正深吸一口氣,抱拳拱手:
“在下方正,見過百戶大人。”
“方正?”孔百戶眯眼審視,視線在他手臂上頓了頓:
“練過武?”
“好叫百戶大人知道,方公子出身富貴之家,底蘊不凡,前不久已是證得三血之境。”羅捕頭急忙道:
“在固安縣,也是數得上號的人物。”
“三血?”孔百戶挑眉,面上終於不再那麼輕慢,隨即鼻間輕哼:
“既如此,就該受軍隊徵召纔是,因何還在這裏?”
“徵召?”
方正一愣。
“對,對,百戶大人說的是,不過我相信方公子不是有意抗命,應該是還不知道此事。”羅捕頭彎腰,看向孔百戶的表情帶着股諂媚,又看向方正道:
“不然……”
“就是違命不尊,殺無赦!”
方正嘴角一抽。
“方公子。”
羅捕頭把他拉到一旁,低聲道:
“別管羅某做事不地道,這段時間誰的日子都不好過,我也是沒有辦法才把人帶過來。”
“人現在已經來了,走是肯定走不成的,你最好收拾一下東西,把家裏的女眷安置一二。”
“免得麻煩。”
方正眯眼,緩緩點頭。
這都叫什麼事,剛來又要走,早知道不回來了。
不過自家院子裏確實有兩個容易招惹是非的女人,在這些朝廷官兵發現之前,需儘快離開。
倒是杜巧雲,不知去了哪裏。
*
*
*
翌日。
縣衙後院挨着一條街。
現如今。
這條街上的院牆幾乎被盡數推倒,諸多披甲持銳的兵丁邁着整齊的步伐在其間穿梭。
城中富戶、武者也被安置在附近等候差遣。
沒人大聲喧譁。
場中瀰漫着一種肅殺氣氛。
方正穿過人流,來到一處狹窄的房間前推門而入,屋內張明瑞正自手拿龜甲測算着什麼。
“道長。”
方正拱了拱手:
“許久不見,向來可好?”
“哼!”張明瑞鼻間輕哼:
“你看我現在這個樣子,也知道好不好了。”
此時的張明瑞,沒了往日的道骨仙風,身上道袍破破爛爛,長髮成綹不知多長時間未曾梳洗。
兩眼,
更是遍佈血絲。
“哎!”
方正輕嘆,邁步靠近:
“想不到,道長還懂占卜之術?”
“略知一二。”張明瑞放下龜甲,沒好氣道:
“這麼長的時間沒有消息,想不到你竟然還活着。”
“僥倖。”方正笑了笑,他對固安縣這邊的變故並不在意,畢竟他的生活都在現代社會。
真要熬不過去,大不了一走了之。
這種遊戲人間的心態,也讓他能夠不論面對何種情況,都能泰然處之。
當下開口問道:
“算的結果如何?”
“晦暗無光,轉機寥寥,這次固安縣怕是免不了一場大劫。”張明瑞搖頭,面泛無奈:
“你有事?”
“當然。”
方正點頭,拉過身邊的椅子坐下,問道:
“我要的東西道長到手了沒有?”
“事到如今你還惦記着身外之物?”張明瑞無語,轉過身從牀鋪地下拿出一本書冊:
“爲了此物,我讓師兄專門以飛鳥寄來,可是廢了不小的功夫。”
“有勞。”
方正接過書冊。
《純陽論武三要》
字跡龍飛鳳舞,帶着股昂揚之氣,當是出自大師之手。
“兩年多前,我還記得與方公子初次相識,那時候你找師伯求取習武法門。”張明瑞悠悠開口,神情複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