充塞天地之間的刀光、劍意,如懸於頭頂的利刃,即使是散仙神祇也是心頭惴惴。
良久。
伴隨着刀光劍影消散,那股無形的威脅才悄然散去,衆人也不由鬆了口氣。
王虎立於虛空,眼神茫然,垂首看了看手中巨劍,面上露出一抹苦澀。
“好刀法!”
“我……不如。”
音落。
一股清風吹過。
他那壯碩魁梧的身體如同幻影般飄散,那股威壓天下的氣勢也蕩然一空。
對面。
滿身裂痕的方正好似即將破碎的瓷器,不過眼神中猶有掙扎之色。
“咔!”
“咔嚓……”
片片血肉剝離肉身,墜入虛空化作虛無,直至留下一具潔白骨架。
骨架猶緊握長刀,更有絲絲金光自骨骼內部冒出。
“嗡……”
金光微顫。
無數血絲憑空浮現,濃郁的精元之骨架內涌出,血肉、內臟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再造復原。
“呼……”
方正長吐濁氣,壓下眼中的後怕:
“差點就死了。”
他沒想到這頭老虎竟然這麼猛,最後敗局已定的情況下也是毫不退讓,寧願身死也要給他來一記狠得。
不過這也正常。
若非是有着如此心性,又豈會創出只攻不守、寧折不彎的猛虎斬。
轉過身,其他人的情況已然不妙。
博希子遭到三尊邪神圍攻,岌岌可危,鹿仙身體殘缺,冷月仙子猶在操控法器殺敵。
至於魏伯陽……
他的氣息已然消失不見,而亢倉子的氣息似乎猶在。
這說明此番行動失敗,魏伯陽拼死一搏依然未能建功,就算方正殺死了王虎對於結局似乎也無濟於事。
幾人停下動作,神念在虛空碰撞。
‘失敗了!’
“大道朝天,各走一邊,諸位保重吧!”
“是!”
“天道恆常,各奔前程纔是正理。”
幾人相視一笑,冷月仙子緊了緊手中的冰魄寒光劍,冷冰冰的臉頰上浮現一抹笑意,隨即猛衝亢倉子閉關所在。
禁法——冰封天下!
伴隨着肉身、元神的崩解,一圈圈、一層層寒氣自她身上浮現,不過眨眼間就已把方圓數裏盡數籠罩。
待到寒氣散盡,一座冰山出現在場中。
極致的冰寒之氣,凍結一切,同時也隔絕一切。
她並未選擇就此離開,而是焚燒散仙軀殼、精元化作冰山,此山千年不化,就算是神祇也休想闖入。
如此,
興許能讓凍住亢倉子,爲此界衆生爭取一些時間。
當然。
方正等人可以進去。
如此剩下的人也可搏一搏,拼個機會。
“哈哈……”
博希子仰天長嘯,大袖飛舞,十餘件頂尖法寶接連自爆,悍然殺向在場邪神。
“真的不走?”見到幾人的動作,長角無奈搖頭,嘆了口氣,隨即衝向邪神眷屬,把機會留給方正。
*
*
唰!
藉助北極宮祕法,方正身化一抹虛影沒入冰山,幾個閃爍來到核心。
這裏並沒有亢倉子,也沒有魏伯陽,倒是有一個熟人。
李應玄!
而且她並未被冰封住。
“嗯?”
方正微挑眉峯:
“你竟然沒死?”
“僥倖。”李應玄身着道袍,手持拂塵,盤坐蓮臺之上,面帶笑意看來:
“僥天之倖!”
“方兄果真了得,就連十大天妖之首都命喪你的刀下,應玄佩服。”
“你似乎有許多疑惑?”
面對差點殺了自己的方正,她並不慌亂、也未急躁,反倒是透着股悠閒、自在,有種一切盡在掌控之中的感覺。
甚至她的面前還有一面圓光法境,上面有着外面衆人廝殺的場景。
好似在看戲!
“不錯。”方正按了按腰間刀柄,並未選擇直接動手,而是環顧四周:
“亢倉子在哪?”
“呵……”李應玄輕笑,伸展手臂展示自己身上的道袍:
“方兄不覺我身上的東西很眼熟嗎?”
嗯?
方正目光一凝。
“天心拂塵、鸞生道袍,這是天師道道主的東西,怎麼在伱身上?”
“……”
“你與亢倉子是什麼關係?”
這兩樣法寶,只會出現在天師道道主亢倉子身上,外人根本難以觸碰。
“唔……”李應玄想了想,慢聲道:
“我現在就是亢倉子?”
“什麼意思?”
“字面意思。”
見方正面泛不解,李應玄笑了笑起身站起,手揮拂塵慢悠悠開口:
“方兄可還記得百餘年前的白蓮教動亂?”
“……”方正也未動手,他剛剛斬殺王虎力氣衰竭,需要時間恢復。
而且李應玄身上氣息古怪,也讓他不敢輕舉妄動,當下點頭回應:
“記得。”
白蓮教膽子很大,或許把哪裏最危險哪裏就最安全當真,總壇所在竟是京城。
當年一場動亂,兩位女子從京城逃脫,在方府住下,還與他成了好友。
時光冉冉,
已是過了百餘年!
一時間,方正心中也不由生出些許感慨。
“當年,天師道、玄天道聯手,攻入白蓮教總壇,我教供奉的神祇落入亢倉子手中。”
“嘻嘻……”
李應玄嬌笑:
“亢倉子乃天下一等一的修士,就算是無生老母,在他面前也無力反抗。”
“不過……”
“沒想到的是,亢倉子並非殺祂,而是把我教神祇煉入他的體內。”
方正皺眉,隨即瞭然。
“亢倉子……想做神!”
“是啊。”李應玄聳肩:
“不老不死、永生不滅,誰人不想,亢倉子貴爲天師道道主也不例外,他不止想做神還想做衆神之主,所以纔會破壞禁域陣法引異域神祇過來。”
“可惜,他終究是棋差一着,我教神祇能在一代天師手下保住性命,他又豈能完全煉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