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鉤穿透頭骨的清脆聲響徹整個空間,緊接着,欣欣不可遏制地大笑起來。
“姐姐,既然你不想逃,那就別逃了!安心享受我爲你選擇的鉤子吧!”
可很快,她發現了異常。
面前人的神色竟絲毫不變!
遲念稍偏身子將那根長鉤捏在手中,鉤子末尾是一個已經變脆的頭骨,穿過那顆頭骨的鉤子除了遲念手中捏的這根,還有另一個。
這頭骨是遲念拉來爲自己擋鉤子的。
她將鉤子拔出,而後將那滿是裂痕的頭骨歸於原位。
待那頭骨和它連接的白骨不再晃悠,她才轉向欣欣,“穿透活人頭骨的聲音應該沒有那麼脆吧?”
“你……”欣欣不可置信,“怎麼可能?你怎麼會注意到你的身後?”
“我注意的不是身後,而是你,”遲念耐心不減,“欣欣,我知道你受了罪,但你的惡行只會讓你更加痛苦,何不……”
“不!”欣欣打斷了她,“我還沒找到他,我還沒報仇,我絕不離開!”
“我幫你找。”
“你?”欣欣怔了一怔,“爲什麼?你不是來抓我的嗎?你爲什麼要幫我找他?你有什麼目的?”
“很簡單,我的目的就是送你離開。”
“不!即便找他報了仇我也不會離開!”欣欣十分倔強。
“你又怎知到時如何?”遲唸的語氣輕飄飄的。
她意味深長地看着欣欣,“不必管之後,先做完當前事,先找到你尋了幾十年都未找到的人,到時再說去留不遲。”
欣欣被她的眼神看得心裏發麻。
她有一種奇怪的感覺,她覺得面前的人似乎能看透一切,包括未來。
那是她在面對鬼差時未曾有過的感覺。
她不禁皺眉問道:“你肯定不是鬼差,你究竟是誰?”
“我叫遲念,來自酆都,專幫怨鬼厲鬼化怨了願。”
“幫……”欣欣不敢相信,“你真的會幫我們?”
“會,”遲念看着她的眼睛,“你們,我都會幫。”
一旁的煙花和於康聽得一頭霧水。
尤其是於康,他偶爾會在遲念直播間混跡,當下便情不自禁問了出來。
“大師,你說的‘你們’是不是包括阿籃?還有欣欣,她找的究竟是誰呀?”
“害欣欣的人,”遲念看向身側那具被掛起來的欣欣身體,“是那個人把欣欣弄成了這副模樣。”
“這副模樣?”於康驚愕地看向欣欣,“你嘴巴上的傷是真的?”
“是,”欣欣彎起了嘴角。
她走到自己的屍體旁,墊着腳尖拉下一根粉色的線。
這條線與別的線不同,它並沒有綁着任何一根骨頭,但它的末端,有短短一截黑色。
“這是我的血,”她輕輕摩擦着那黑色,“我醒來的時候身體已經被穿了無數根線,但我沒有死。
我又怕又疼,所以不停地哭,他嫌我吵,就用線把我的嘴巴縫了起來,甚至爲了美觀,他還把這些線洗乾淨才掛上去。”
說罷,她轉頭看着於康咧嘴笑了起來。
那些被血液染黑的線不知何時重新回到了她的嘴邊,嘴脣一動,黑線被繃緊,血液順着整齊的針眼慢慢流下。
“不過,這麼多年來,你是唯一一個看到我沒有大喊大叫的人。”
“你……”於康滿是心疼,“到底是誰把你害成這個樣子的?”
“是靜安療養院的護工主任。”
“我不知道,”欣欣迷茫地搖着頭,“我只是迷路了。
當時我和爸爸媽媽去山上玩兒,回家的時候路過靜安療養院,就順道兒諮詢情況。
招待所裏到處是爺爺奶奶,他們很喜歡我,每一個都笑得好和藹。
我也喜歡他們,所以我跟他們說了好多好多話。
後來,他們要去喫飯了,我就一個人在爸爸媽媽身後玩兒,爸爸媽媽老是回過頭來跟我笑,我也跟他們笑。
可是,爸爸媽媽剛轉過去我就覺得不能呼吸,接着,我被抱着坐到了一個輪椅上,後來,我徹底失去了意識。
等我再醒過來就覺得全身都好痛好痛,好多根線穿過了我的身體,低頭一看,一個男人正拿一根鋼針刺穿我的小腿。
我好害怕,我拼命地哭喊,他嫌我煩,就縫了我的嘴。
再然後,他用錘子和釘子鑿穿我的頭骨把鉤子放了進去。”
說到這裏,欣欣眼中迸出了強烈恨意。
絲絲縷縷的鬼氣盤旋在她周圍,象徵着她的痛苦與憤怒。
於康亦是憤怒不已,他破口大罵,“好惡毒,竟用這麼殘忍的手段殺害小孩兒!這種人真該死!”
“對!他該死!我要報仇!”欣欣更加憤怒,“我要讓他嚐嚐我的痛苦,日夜跟着他折磨,可未等我親自動手,他竟被人傳染病毒而死!
我找不到他了,他的屍體、他的魂魄,我都找不到!
我還沒有將他碎屍萬段,我真的不甘心!”
“大師!”於康憤憤,“你幫欣欣找到那個人吧!他實在太過分了!”
遲念卻未理他,而是徑直看向欣欣,“你有注意地點嗎?”
“地點?”
“他用針線穿過你的身體、用釘錘鑿穿你的骨頭的地方應該不是這兒吧?”
“不是,”欣欣輕輕搖頭,“是在離這裏不遠的一個很大的山洞裏。”
“山洞?”於康有些納悶兒,“這附近有山洞?”
“也許不是山洞,而是那個實驗室,”煙花猜測道:“我看過當時的報道,敵方的病毒實驗室看上去很像山洞。”
“是那裏!”欣欣十分肯定,“我聽他們說過,那裏有傳染病,當時還被圍起來了。”
“這麼說來,病毒泄露有可能是那個護工導致的?”於康十分震驚。
“只是猜測。”煙花輕輕搖頭,轉向遲念,“大師,你認爲呢?”
“不確定,”遲念看向欣欣,“你記得你被抓的日期嗎?你死亡之後跟着護工應該也看到日期了吧?”
“我記得!被抓的那天是五月十六號,我死了跟着他回靜安療養院那天是五月二十九號!”
“那麼病毒爆發時間呢?”遲念又轉向煙花。
“六月中旬。”
“此傳染病潛伏期爲多久?”
“不清楚,但據說它爆發快,傳染迅速,我想應該很短。”
“很短?”遲念眯了眯眸子,“半月時間算很短嗎?”
“當然不算,”煙花忍不住了,“大師,你究竟想說什麼?”
遲念沒有回答,而是再次轉向欣欣,“你死後日夜跟着他,可看過他在實驗室中動過什麼東西或者打翻過什麼東西?”
“沒有,他從來都只在那一個山洞,從來不往裏走。”
“我明白了!”於康恍然大悟,“導致病毒泄露的不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