巨嬰雖眼神兇狠地盯着她,可身上手腳卻打成了一團。

    一方得勢,另一方自然落敗。

    兩隻小手相爭,一方很快不敵,被另一方活生生拽離了巨嬰的身體。

    可那被拽離巨嬰身體的小手卻不似之前般以斷臂的形式被甩在地上。

    相反,被拽的手臂在不斷被拉長。

    直到手臂的長度成爲極限,它與巨嬰身體相交的地方出現了一個血淋淋的東西。

    隨着小手不斷遠離巨嬰,那血淋淋的東西也現了原形。

    是一顆小小的頭顱。

    再向外拽,是身體、手腳。

    直到那東西完全離開巨嬰的身體,阿遲終於看清了那東西的面目。

    那東西的身體與鼠嬰一模一樣,只是頭顱還不似別的鼠嬰般似貓非鼠,而是更加接近人類。

    像巨嬰的頭顱一樣。

    離開巨嬰的身體,那東西猛地扎進了池塘中。

    不出片刻,它重新站在了地面。

    它的頭顱已與鼠嬰無異。

    與此同時,巨嬰的第二條、第三條手臂在不斷被拽出。

    不過短短几十秒,阿遲面前已經站了五隻鼠嬰。

    這些鼠嬰與之前的鼠嬰長得一模一樣,除了它們的手。

    它們的手已和巨嬰一樣,尖端泛着寒光。

    “進化了?”阿遲低聲呢喃,“每一條手臂都是一隻鼠嬰,你果真是源頭。

    既是罪惡的源頭,便不該存在。”

    她再次拋出業火。

    紅色的業火迅速將新生的鼠嬰吞噬而後撲向巨嬰。

    巨嬰卻未躲避,只看着阿遲拍手叫好。

    同時,阿遲忽覺左腿傳來一陣刺痛感。

    低頭一看,不知何時偷偷爬來的白嫩小手已刺進了她的小腿。

    尖利的指甲刺入,紅色的血液立刻流出。

    紅色血液染上白嫩小手倏忽變成了金色,在金色血液的洗滌下,白嫩小手化成點點金光消散在空中。

    沒了侵略者,傷口再次癒合。

    阿遲擡頭看向巨嬰,“右邊身子不可以,左邊身子自然也不可以。”

    巨嬰沒想到自己的偷襲換來的竟是這樣一個結局。

    它忽然覺得自己無論如何都傷不到面前的這個怪物。

    它生出了懼意。

    “吱——”

    巨嬰再次長嘯一聲,身上的手腳鬥爭得更加厲害。

    短短几秒,數只鼠嬰同時離體,與此同時,它的身體快速癟了下去。

    站在地面的鼠嬰沒有再跳進池塘,反而呲着牙跌跌撞撞地朝阿遲衝了過去。

    趁着鼠嬰進攻的時候,巨嬰轉身跳出了高牆。

    “又逃?”

    阿遲眼中閃過一絲狠厲。

    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解決掉奔向她的鼠嬰,她緊隨着巨嬰追了出去。

    巨嬰顯然怕極了。

    剩餘的手腳快速向前爬動。

    手腳變少,巨嬰的速度卻絲毫未減。

    不過這速度在阿遲眼中只是小兒科。

    阿遲稍一用力便追了上去。

    就在她要抓到巨嬰的一瞬,她不動聲色地將速度放慢了些。

    因爲巨嬰逃走的方向很是熟悉。

    像是……河尾?

    果不其然,片刻後,巨嬰果真來到了河尾。

    “娘!娘!”

    巨嬰害怕地大喊着。

    它話音未落,白骨女鬼芸娘便現了身。

    “孩子!”芸娘上前緊緊抱住了巨嬰的小腦袋。

    “娘!娘!”

    巨嬰卻顧不得溫存,只一個勁兒地往芸娘身後躲。

    察覺到巨嬰的恐懼,芸娘身上鬼氣大漲。

    她那空洞的眼眶中多了抹血色,擡頭盯住了追趕自家孩子的人。

    可看到阿遲,她身上的鬼氣立刻消了大半。

    “你……”芸娘很是驚詫,“是你?”

    阿遲也十分驚訝。

    她的目光在芸娘和巨嬰之間不停遊走,終是不解地問出了聲。

    “它是你孩子?”

    聽到這個問題,芸娘忙將巨嬰擋在身後。

    “是!你……你爲什麼要追殺他?”

    阿遲不答反問,“你的孩子怎麼會變成這樣?”

    “與你無關,”芸娘眼神堅定,“不管你是誰,我都不許你傷害我的孩子!”

    “蒼玉呢?”

    芸娘一怔,“什麼?”

    “你是人,你的孩子不可能是這副怪物模樣,”阿遲十分篤定,“是蒼玉把它變成這樣子的。

    或者,長生爐。”

    芸娘大驚,“你知道長生爐?”

    “我此行就是爲了消滅長生爐。”

    “消滅長生爐?”芸娘不可置信地笑了出來,“不可能,你根本不知長生爐的強大和殘忍。

    你根本不可能……”

    話未說完,芸娘閉上了嘴。

    她忽地想起了自己曾感受到的壓迫。

    面前這個人,好像比蒼玉強,而且比他強了不是一星半點兒。

    “你真是爲了消滅長生爐?”芸娘試探道。

    “千真萬確,否則我也不會陪着蒼玉演戲。”

    “你知道他的真實身份?”

    “偶然得知,”阿遲不想糾結這個問題,她又問了一遍,“所以,你的孩子明明已經被長生爐煉化了,爲何會成爲這般怪物模樣?”

    聽到煉化二字,芸娘終於確定眼前之人確實瞭解長生爐。

    她憐愛地看着巨嬰。

    “其實,我並不清楚他爲什麼會成爲現在這副樣子。”

    “這是什麼意思?”

    “字面意思,”芸娘眼神落寞,“我知道他成了怪物,但我不知蒼玉用什麼法子將他變成了這樣。

    我只記得我的孩子被剖走。

    就在我即將進入一個狹窄的空間時,我的家人救下了我。

    當時剛好有一名醫在我家中居住,他用一種特殊的法子縫住了我的肚子,救了我一命。

    我雖僥倖活下來,可我日日思念我的孩子。

    我離開了家,我想找到他。

    不知過了多久,我來到了這裏。

    我察覺到了熟悉的氣息,我知道我的孩子一定在這裏。

    可最先出現的,是蒼玉。

    他似乎對我很滿意,便和我做了交易。

    他要求我勤加修煉,好處就是可以見到我的孩子。”

    “莫非與紅繩有關?”阿遲猜測。

    “是的,那是信物,蒼玉說集滿三十根紅繩便允我和我的孩子見一面。”

    “一月一次?”

    芸娘頓時苦笑起來,“怎麼會那麼簡單?

    蒼玉總是找各種理由奪走紅繩,據我上次見我的孩子,已經過了三個月。”

    想到那晚蒼玉的所作所爲,阿遲了然。

    蒼玉用這孩子牽制芸娘,定然不會讓她得償所願。

    分別越久,掛念越深,蒼玉才越好控制芸娘。

    可……

    “你初次見蒼玉是什麼時候?你又是何時得知你的孩子成了這副模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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