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山感覺頭暈，坐下後才擺手，“我沒事，可能起得猛了。”
姜小米觀察父親的臉色不太好，她上下檢查一番後詢問，“測個血糖，您今天喫飯了嗎？”
“喫飯了吧。”姜山好像也不太確定，他皺着眉頭回憶了一下，“嗐，早上吃了，景州帶來的煎餅果子就着豆漿我還喫得挺撐的，中午和晚飯還沒喫，今天太忙了我給忘記了。”
姜小米有些無奈，“喫飯怎麼還能忘記呢，身體是革命的本錢，不喫飽怎麼工作，您下次再忙也要喫飯。”
姜山點點頭，“好，你別跟你媽說。”
“我不說，說了她又要來給你送飯，你又不想她來。”說話間姜小米已經打開手機外賣app，看了眼配送時間快出餐快的一家快餐店，她點了幾個菜和兩份米飯付了款後將手機塞回口袋裏，看向父親，“您先歇一會兒吧，我幫她。”
實習入殮師劉玉芳愣了兩秒，哭喪着臉，“老闆，我心理建設還沒好，這腦漿的我不想做，1號靈堂需要人幫忙，我先過去行不？”
看着她都快哭了，又想到她那爛技術，姜山點了下頭。
劉玉芳如蒙大赦，面露感激，扭頭拉開門一個箭步就跑了出去。
“砰。”門又被關上，遺體化妝室內又剩下姜小米和父親，還有2號和3號停屍牀上的往生者。
姜小米看向父親，“這也不太行啊，膽子這麼小怎麼做入殮師？教她也入不了門。”
姜山忍不住調侃：“你以爲誰都像你似的，12歲的時候就敢拿化妝刷往往生者臉上比畫，16歲就能獨立做入殮。”
“提這幹嘛，我小時候不懂事覺得好玩纔去碰這些，您也不攔着點。”要知道長大後想做急診科大夫，會面臨這麼多的矛盾問題，她小時候就不跟着她爸來殯儀館了。
姜山看出女兒如此排斥入殮師這份職業，他臉上的笑容漸漸消失，眉心擰成了川字，“沒辦法，當時你姥姥癱瘓在牀，她只有你媽媽一個女兒，你媽媽是必須要去照顧的。只有我還能自由點照顧你的飲食起居，那會兒殯儀館也是我在經營，不能把祖輩生意砸手裏，只能四處去跑，你那會小接觸這些時還不懂害怕，爸讓你受委屈了。”
看到父親內疚的樣子，姜小米尷尬地摸鼻子，“嗐，不說了，我看看飯到哪裏，您吃了飯再忙。”她拿出手機打開外賣界面，看了眼就撥號碼給店家，都20來分鐘了怎麼還不配送呢？
電話被秒接，商家抱歉地解釋，“不好意思姜女士，我們早就裝好餐，但是沒有外賣小哥接單，你那配送地址是殯儀館，要不……換一個？你那旁邊店鋪是什麼？地址改成那裏行不？”
商家沉默數秒才小心翼翼地問，“那要不您退單吧，我給您全額退款。”
“算了，我自己去取吧。”
姜小米看向父親，“我找何景州去拿飯，你先等會。”
姜山笑着點頭：“好，爸也不那麼餓，你跟他一塊去也行，那小夥子不錯，長得挺帥也勤快，他要是當你男朋友你就……”
“爸，我看您不累，要不您自己做遺體修復吧。”
對上姜小米涼颼颼的眼神，姜山訕訕一笑，“爸這不合計好地留自己家，他脾氣好能疼你幫你。”
“再說吧。”敷衍了一句，姜小米出門找何景州。
何景州是靈車司機，自然是在司機值班室，她找過來的時候他正趴在桌子上看書。
聽說姜山餓得低血糖需要喫飯，他蹭的一下站起來，“我這就去，你先和老闆去小休息室等我。”
何景州二話不說就出門，十幾分鍾就帶回來一大包喫的。不僅有姜小米買的快餐，還有面包牛奶一些充飢食物。
姜小米要給他錢，他笑了一聲，“不是給你的，特意給老闆買的。”
姜小米：……
姜山哈哈一笑，“閨女快來，我餓死了，你也趕緊來喫點，景州要是沒喫就過來一起喫點。”
何景州吐了一口菸圈，“我喫過了，你們喫吧。”
姜小米被嗆得咳嗽一聲，扭頭看他，他轉身就往外走，特別有眼力見。
姜小米端着米飯，看着父親喫得狼吞虎嚥，忍不住開口，“慢點喫，對胃口不好。”
姜山喫得飛快，幾分鐘解決完晚餐，拿起紙巾擦了擦嘴就往外走，“你先喫，我去做遺體修復，等下你就回去吧，找景州送你。”
姜小米有些納悶，不是想讓她來幫忙，又突然讓她走了？她沒什麼胃口喫，放下碗筷收拾好桌子，出門時聽到何景州打電話。
“我沒有錢給你，別給我打電話，有錢去賭博沒錢吃藥嗎？”
“我在微山殯儀館，你想打我直接來找我。”
何景州轉身看到姜小米提着黑色垃圾袋站在門口，他猶豫一秒走上前。
姜小米有些心虛，感覺自己偷聽到別人講電話沒禮貌，正要解釋一句不是故意的時，何景州已經接起她手裏的垃圾袋往外走。
“不用，我自己扔。”姜小米往前追了一步，何景州站定回頭，“你先去幫老闆，等下我送你回去。”
看着他的身影漸漸走遠，姜小米往遺體化妝室走去，她推門進去時父親已經開始爲2號牀的往生者做入殮。
父親回頭問她，“小米，爲這種往生者的遺體做修復時，你覺得首先應該注意哪些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