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小米搖頭：“您歇會兒吧，我媽說您都忙了好久，我帶了糕點您嚐嚐，中午想喫什麼我去買回來給您。”
“等會有送餐公司送來午餐，今天我給單位的員工都訂了餐，難得有送餐公司送上門，要是味道還可以，以後就在那家訂餐。”
“那很好，只要有送餐的過來，大家都能準時準點的喫飯。”
杜雲沒有仔細聽這父女倆在說什麼，她已經被姜小米帶來的糕點吸引住。
戴上一次性手套拿了一塊奶油蛋糕，一塊鹹味兒白皮，起身往茶水室走，“小米，你跟媽媽一起喝拿鐵咖啡吧，我昨天就自己做了一杯還不錯，你也嚐嚐。”
姜小米對咖啡不感興趣，但是老媽都這樣說了，她也沒拒絕，而是笑着點頭，“好哇，嚐嚐，我媽這手藝肯定比外面咖啡師做得還好。”
“快別誇你媽，她容易驕傲。”姜山拿出一包堅果遞給姜小米。
“感冒好些了嗎？醫院沒什麼讓你糟心的事情吧？”
“解決了。”姜小米拿起堅果拆開包裝吃了兩粒，遞給姜山一把，姜山都放嘴裏咀嚼着。
“小米，那王家的事情也不會影響你了吧？”
姜小米看着他，“您希望呢？”
姜山心裏矛盾得很，他知道女兒也看得出他的矛盾，他嘿嘿一笑，“我沒什麼想法，我現在身體倍兒棒着，還能幹一些年，你還有考慮的時間，如果喜歡做醫生就繼續做醫生，偶爾得給老爸救個急，什麼時候老爸這裏要交給你的時候，那就到你選擇的時候了。”
這個話題姜小米不想再繼續，看着父親衰老的面孔，斑白的鬢角，她心裏難受得很。想想她已經32歲了，三十而立，她算中年人了吧？她也在慢慢地成熟慢慢地變老，爸爸卻在快速地變老。
“小米，有時候逃避解決不了問題，爸相信你在處理專業事情上的水平和判斷，但是生活上，和殯儀館這邊，不要躲避，你是我的女兒，有些事情上你沒辦法選擇，爸也覺得很對不住你，但是這個事情上咱們爺倆都無法選擇。”
這應該是第一次姜山開誠佈公地提起殯儀館和醫院兩個行業的壁壘。
杜雲端着咖啡過來招呼他們，“別聊這麼沉重的話題，我們喫喫喝喝多美好，老薑我也給你端來一杯，你喝點看看下午有沒有精神，這個東西比你喝那些紅牛什麼的飲料要提神的。”
姜山起身去接過來，放到媳婦跟前一杯，姜小米手邊一杯，最後是自己的。他端着咖啡聞了聞，感覺挺香的，昨天杜雲做咖啡就非要他喝，他沒顧上，今天女兒在這邊，一家三口喫個糕點品品咖啡，蠻好的。
姜小米不喜歡喝咖啡，她喜歡果汁喜歡碳酸飲料喜歡奶茶和一切刺激味覺的飲料。只有和趙媛媛逛街的時候纔會被趙媛媛強行塞一本，本着不浪費的原則，她會喝光一整杯。
姜山一本正經，“貓粑粑裏扒拉出來的咖啡還能多好喝？我就爲難自己這麼一次，下次再讓我喝不能喝貓屎。”
“噗。”姜小米忍不住笑了一聲。
姜山和杜雲看到她笑，也都笑了。
笑過之後，姜山吃了兩塊糕點就準備去遺體化妝室。
姜小米接收到她媽乞求的目光，主動開口，“爸我跟着您一起去吧，我看看能幫您做點什麼。”
“好啊，爸就等你這句話呢。”
姜小米：……
她垂頭喪氣地跟着姜山，從人工通道進入遺體化妝室，在走廊的隔離區換好隔離服，帶上防護帽子口罩和手套後來到遺體化妝室內，看着五張殯儀牀上的往生者，姜小米問，“今天是爲上次連環車禍的往生者做入殮嗎？”
姜山搖頭：“不是，這都是昨天下午接回來的。連環車禍的那幾位已經做過防腐，在冷藏室呢。“
“小米，我喊劉玉芳過來，你帶着她做個特殊的遺體整形。”
劉玉芳得知姜小米來了，非常高興地回到遺體化妝室，站在姜小米身邊問東問西，那一臉求知的渴望，令姜小米心中動容。
“小米姐，我還沒有學過特殊遺體整容，這個怎麼學啊，要不你先跟我說說特殊整容的前期準備吧？”
姜小米微微頷首，“特殊整容就是那些針對因爲某些元素遺體產生比較嚴重損傷而進行的手術。整容的目的其實就是想要讓往生者無限接近生前的狀態，而且我們作爲入殮師要做的不僅僅是對遺體損傷情況的瞭解，還需要跟往生者的家屬來好好的溝通，瞭解往生者生前的每一個生活細節，這些對於咱們之後要做的特殊整容手術都有幫助。”
“咱們特殊遺體創傷也是要分類的，遺體創傷也就是說主要的死亡原因，創傷是可以根據受傷部位，受創傷的組織，創傷的因素和皮膚完整程度來分類，比如說有頭顱傷，有軀幹傷，有肢體傷，還有骨骼方面的創傷，肌組織創傷，摩擦斷裂是皮膚創傷的主要創傷，還有一些是交通傷，高墜傷，機械傷，鈍器傷，火燒傷等等。我們要先制定方案，做工作步驟的具體細化。”
姜小米說到這裏，姜山忍不住打斷，“玉芳，你小米姐的意思是準備工作要以書面呈現出來，但是我覺得沒那麼多必要，咱們主要是要實際操作，只要思路清晰就可以，我們是做遺體化妝的，弄穿那麼多要家屬簽字的，家屬看到會更加傷心吧。”
姜小米與父親在這一點上發生了分歧。
她不贊同父親的觀點，“再着急做遺體化妝或者遺體整容，都需要出書面的東西，不然和家屬的溝通得不到有效的保護。”